“那我就照您说的给他回了,也就六哥有这福气,旁人求都求不到呢,真让人羡慕。”说话的声音有些陌生,应该是个年轻人。
“你羡慕?那你把他换下来,他的事你接上去。”方意安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我身手不如六哥,穿上将军袍也不像大将军,这活儿我没本事接,只能羡慕了。”
“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出宫,晚了宫门下了钥就要等明早了。”
“哎,我这劳碌命,到您这儿连杯茶都没喝完呢。”
“先把差事办妥了,还缺好茶?”
虽然不知道他们聊的是什么事,但那年轻人提到六哥,我猜可能跟贺钊有关。他在御龙卫里的名号就是六,但跟他有关的又能有什么呢?
等汇报的人走了之后,外面恢复寂静,屏风上的人影只剩下方意安时,我从床上爬起来,抓起外袍裹着自己就跑出去打探消息。
只见方意安侧靠在罗汉床上,单手支着脑袋,身体倾斜,解了发髻,全白的头发随意披散在肩后,似乎是在闭目养神,直到我的脚步停在他身前,他才缓缓睁眼。
谪仙人这个词第一次在我脑海里有了具象化的诠释,此刻他脸上的几分疲倦跟惫懒居然都带了一丝丝神性,不沾红尘烟火的疏离感,一时之间我仿佛不能再靠近他更多,否则就会破坏掉一幅我自己构建出来的图画。
“怎么不睡了?是饿了?”他坐直了身子,抬眸望向我,像是招呼小孩儿一样,拍了拍身侧的位置示意我坐下来。
我犹豫着,还在回味要是刚才那一瞬间有手机或者相机能拍下来,po到网上说不定能收获一大堆的颜粉。只看脸的世界,他一定可以得高分。
“别让我仰着脖子跟你说话,坐下。”他语气有些不耐烦了。
我赶紧落座,心思这才归位,“我刚醒的时候,听见你们说话了,是贺钊的事情吗?”
“你听见多少?”
“就是没听见多少,才想问的。”我双手合十,态度诚恳,“是机密吗?不能告诉我?我保证不会乱说话,我嘴最严了!”
“倒不是机密,明日或者后日,他会进宫谢恩,到时候说不定你们还能见一面,不如让他自己跟你说吧。”
“进宫谢恩?什么恩?该不会是皇帝赐婚?”我看方意安的表情微变,似乎被我猜中了,“那赐婚对象肯定不是我,陛下现在都不知道有我这一号人。总不会还是嫣韵郡主吧,她都被褫夺郡主封号了……”
方意安眉梢一挑,伸手在我下巴上重重捏了一下,“你这张嘴是开过光吗?”
“真是她啊!怎么能这样啊!”得知消息之后,我心里的不满并不是针对贺钊要娶别人,而是嫣韵郡主做了那么多错事,最后根本没有受到多少实质性的惩罚,现在还能得到一桩皇帝钦定的婚事。那上元节那天因她一时恶念而丧失火场的人又算什么?
真就是万恶的封建社会,平民百姓的命就如草芥一般没人在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