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打量倒是找到了一套颜色相近的干净衣裳，只是套在身上之后略显得有些大，我穿戴整齐之后往外走去，绕过屏风便看到个人影。
方意安斜靠在长椅上，胳膊支着脑袋，似乎睡着了。
我悄悄凑近些，俯身蹲跪在他面前，第一次离这么近，明目张胆地盯着他看。
这白发是天生的吗？看他的脸，光滑得几乎没有多少细纹，闭上眼睛的时候少了些阴戾，眉眼鼻唇凑在一起依旧带着清冷。可他到底多少岁啊，应该没到自然白头的年纪吧。
我的目光在他脸上细细描摹，实在好奇，昨夜我占了他的床，难道他就是睡在外面的椅子上的？眼风无意下滑，看到他腰带散开了，从我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交叠衣襟里的沟壑……
脑子有点乱，呼吸一滞，我慌忙拉回视线，一抬头却正对上方意安不知何时已然睁开的双眼。
“呃……”正在我准备编些瞎话来缓解尴尬时，听见身后门口处传来脚步声，似乎有人穿过院子往这边来了，大概率是宫人找方意安汇报什么事情。心虚的我直接趴低了身子，钻到长椅前的案几底下去了。
直到把自己完全藏在木案的桌布下面，我才反应过来，我为什么要躲啊？我现在是小夏子啊，出现在太监总管身边也很合理啊。
外面的脚步声跨上台阶，已经进了屋里。
我听见方意安闷声轻咳了两下，来人进来之后一直到了近前才开口，“干爹，芙蓉殿那边已经查出来了，贵妃身边的宫女也招了，这些是供词。多亏了您料事如神，连夜就让人去查证，要是今天早上再去，估计都晚了。他们一直以来都做得挺干净的，就连御医都说，不仔细辨识的话，他都分不出来……”
对方声音不大，但很兴奋，连珠炮似的一口气说不停，最后还是被方意安打断了，“行了，东西你先放下。”
“是。”静默了片刻，那人似乎没打算要走。
“还有何事？”
“哦，是小事，已经处理好了。今天一早天还没亮的时候，李公公身边的小顺子偷偷给御林军的人递消息，两个人都被扣下了，没让他们递得出去，应该是准备送到端王府的。请干爹过目……”
方意安接过东西，“李公公的人暂时不动，你去跟武统领打声招呼，底下的杂鱼也该清一清了。御林军是什么地方，端王也敢把手伸进来？真当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是些无用之辈。”
他的语气平和，却不怒自威，我趴在地板上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来汇报的人赶紧奉承了几句之后，就退了出去。
听着脚步声渐远，我正犹豫着要不要爬出来时，就看见一只鞋伸进桌布里面，鞋尖碰了碰我的胳膊，同时头顶上传来方意安的声音，“出来吧。”
我手脚并用地从案几底下钻出来之后，朝他尴尬一笑，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用眼神示意自己边上的位置，让我先坐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