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何溯之自己并不觉得这盘和棋下得有什么光彩之处。 他坐上轿子走的时候,那齐国者使才从银勾院里走出来。 齐国使者姓王名铭字仲楼,年纪不过二十多岁,三十都不到。 他的穿着虽然十分普通,但却掩盖不住那千年的世家气度,谁叫他是琅琊王家最为出身的子弟之一呢。 那一身儒雅之气怕也就只有户部的李荛才能与其相比了。 王仲楼从银勾院里走了出来,因为没能赢下这盘棋来,脸上也明显写满了不高兴。 他看着那何溯之远去的轿子,皱了一下眉头,而后转头看向了身后。 从王仲楼的身后追出了个人来。 那人四五十岁的样子,显得十分老成。 从他身上的穿着就可以判断这个人应该不是什么凡夫俗子。 那人叫道:“仲楼!你这擂台还没摆完呢,如何就要走了?” “无心下棋呀,若有挑战者,让他们等明天吧!” “刚刚就见得你有些不在焉,还下成了和棋,这是因何?” 王仲楼叹了一声说道:“数日以来连赢一十八盘,又摆了两日的擂台,就只有那位姓何的来应战,唉!没见到我想要见之人,自是有些遗憾。老师若是来了,却是不知如何与他交待呀。” “想见之人?你摆下这个擂台却是为了找人?是寒潭先生交待的么?” “找人是老师委托,摆擂却是是我临时机策。” 中年男人不太高兴地说:“齐君命你我二人来汉,我为正使,你为副使,你我当同心协力才是,如何你还有别的心事却不与我说?” 王仲楼苦笑一声说道:“都是些私事,进不得上卿的耳。算了,我们先回都亭驿吧。” 上卿,是一种古称,也是齐国人对朝臣的一种美称。 那人之所以会被王仲楼称为上卿,完全是因为他是王仲楼的上级。 王仲楼是琅琊王家出身,自有他的傲慢之处,虽然他对眼前人表现得并不算太恭敬,但也算是给了些面子。 因为对方的出身其实也不差的! 这位齐国正使姓田名陟,出自清河田氏,亦是齐国的名门望族! 那田陟看了一眼身后又道:“且慢,还得先去一处地方!” “什么?” 田陟拉着王铭王仲楼便向着街对面走去。 王仲楼摇了摇头,只得随他而去。 二人过了街,来到对面,面对着那黑白银勾院的大门又站住了脚。 田陟小声地说:“我刚刚看到汉国的洛王正与那几个跟随我们的探子说话,此时他们还不知我们已经出来了,此时你我正好办去一些事情!” “什么?”王仲楼问。 “得去拜访一下潜渊先生!” 王仲楼连忙说道:“是呀,来到汉国许久,却未曾来拜望这位十大鸿儒之一的潜渊先生,实是罪过了!” “不是真去拜望!他是被逼自刎的汉国豫王的旧部!若是与其交好,让他在汉国说点当年豫王是如何被汉帝所害之事,那对我齐国可是大大的好事呀!柴三……哦,我是说潜渊先生的家邸就在聚贤坊,我都打听好了!从一条小路进去,看到一片小树林即是。” 王仲楼想了想说道:“不论公事还是私事,潜渊先生与老师齐名,我这做小辈的去看望一二也都是应该的。我们走吧!” 王仲楼话一说完便向前而去。 “你等等我!刚刚还想说你礼数周全,如何这般冒失,我们得带点东西去呀!” “路上买点也不迟,快些走吧,再不走那些耳目就得跟上来了!” ………………………… 王仲楼与田陟随便在街边买了点贵物,让伙计用好丝缎打包好以后,在街边雇佣了一辆马车便向着聚贤坊而去了。 ===下棋=== 他们二人坐着马车进了聚贤坊没多久,便在一条小路路口处停了下来。 那田陟下了马车在付了马车钱之时,那王仲楼便已经向着小路里走了进去。 田陟摇了摇头,对王仲楼这种性格也表示出了无奈。 王仲楼是世家出身,学识、修养都很高,但他的修养却不是对所有人都有礼貌,而是只对闻名于世之人有所礼数。 或者说,他只对他钦佩之人才会有一定的礼貌,别人他却是看不进眼中。 这倒是与刘梦棣是有几分相似的。 像田陟这样的人,即使他是自己的上司,王仲楼好似也并不太给自己面子。 田陟付了钱跟在王仲楼身后也向着小路走了进去。 小路即是通往石家大院的,尽头处的大院即是目的地。 可那王仲楼走了一半却停了下来。 他侧头看了一眼,只见得小路边有一个人正倚着一棵小树侧躺着。 那人衣裳褴褛,头戴着一顶遮风挡雨的斗笠。 最主要的是在那人的身前还摆着一副围棋残局。 原本王仲楼也没在意这路边骗钱的残局,但他只瞄了一眼便有些走不动道了。 王仲楼深吸了口气,却是在那棋盘边上蹲了下来。 此时田陟也从后面赶上前来。 他见得王仲楼蹲下,有些不满得说:“仲楼,别看了,这就是骗钱的江湖死活棋而已,你虽棋力非凡却非棋痴,我们还有正事要办,可别在这里费功夫。那些探子要是跟上来,我们的事情可就办不成了!” 王仲楼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棋盘上的黑白子,摇了摇头轻声言道:“不着急,让我先把这道死活题给解出来!” 王仲楼说完,那原本侧躺在路边的小伙子却是马上坐了下来。 他将斗笠一摘,轻声笑道:“二位来下棋呀?一局二钱!” 王仲楼抬眼一看,眼前人却只是个二十上下的年轻人。 这人除了刘梦棣还能是谁。 王仲楼轻笑着说道:“二钱银子?你这死活棋挺贵的呀!就是……敢问朋友,你这死活棋可有说法?” 刘梦棣笑道:“局名,在劫难逃!” 王仲楼轻笑道:“我从师学艺十年整,却从未听说过此局,倒是让人耳目一新。” 刘梦棣不满地说:“要下便下,哪那些个破事!我还下了四十年的棋呢!” 田陟哼了一声:“你一个二十岁的小伙,下过四十年的棋?你挺长寿的呀!” “前世下的呀!不行么?” 田陟正想要说话,那王仲楼伸了伸手,又摆了几下,让田陟不要吵闹。 田陟虽为正使,但好像很听王仲楼的,不再言语。 王仲楼看着那棋盘,越发越觉得不对劲,到最后竟是深深地吸了口气进了胸膛! 王仲楼说道:“这题……黑棋无路可躲了呀!无解呀!” 刘梦棣笑道:“是你解不出来而已,并非无解。呵呵,你若是真想学,你花二两银子给我,我教你怎么走这道死活棋。” 站在王仲楼身后的田陟有些不耐烦地说:“仲楼,别在这费时间了,快些走吧!” 王仲楼言道:“不着急,让我将这盘棋看破再说。” 刘梦棣笑着道:“你看不破的,就算是棋圣来了,他也看不破!想要知道怎么解,只得付学费!或者你可以先花二钱银子试走一局!” 听到有人羞辱棋圣,田陟便十分不高兴地说:“棋圣来了必能解之,你这后辈过于放肆了!” 刘梦棣笑道:“放不放肆的不是你说了算,要不然你来下?一局二钱银子,你赢了拿银子走人,我赢了把银子留下!你若是想要学解法,给个二两银子就行!” 王仲楼听了刘梦棣的话,向着怀中掏了进去。 田陟问道:“你还真要下这盘死活棋呀!” 王仲楼也不回答只是苦笑了一声,而后从怀中拿出了一个钱袋子。 他从钱袋子里拿出了一锭银子出来。 那锭银子足有五两重。 王铭王仲楼将银锭放在棋盘边上,而后说道:“这是齐锭!五两银子买你的这道死活棋,不算是委屈你吧?” 田陟愣了一下,说:“你如何也不试解一下呀?以你的棋力如何会解不出来?费这话多银子做甚?” 王仲楼摇头笑道:“我虽看不起汉国众棋手,但还不至于无有自知之明。这题我确实解不出来!” 刘梦棣笑道:“看你的样子高傲非常,出身非富即贵,但照你刚刚这话来看,你还不是那种刚愎自用之人!看你这般虚心的份上,这锭银子我便收下了,定教会你解法!” 刘梦棣刚要伸手去拿银子,那王仲楼却也将手一伸,拦在了刘梦棣的前面。 他说:“这一锭共五两,二两银子是买你题解的,另外三两,我想知道这题的出处!” 刘梦棣笑了一声,将王仲楼的手拍到一边,把五两银子拿了起来。 而后他才说道:“此题名为在劫难逃,这题解法不在逃而在劫!” “嗯?在劫?” “呵呵,这里有两处妙手,第一处在这里!” 刘梦棣说着拿起一边破碗里的黑子便在下了一子,而后接着说:“这一子冲了之后,你必定要挡。我再冲,你是不是要再挡做厚了?” “不错!” “不着急,这里还有一手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