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真的留在督军府，小姐对他很好，用黄莺出谷的声音叫他“冬九”。</p>
第一次，他觉得自己的贱名有了新的意义，他就跟在小姐身后，心甘情愿任她使唤着他。</p>
“冬九，你陪我去街上！”</p>
“冬九，你过来扶我一下！”</p>
“冬九，你看这件裙子好看不好看！”</p>
……</p>
“后来小姐被指了婚，要嫁给她不喜欢的男人，她哭得很伤心，我心疼她，又痛恨自己没本事。”</p>
即使过去了许多年，甚至早已改朝换代，可那些记忆依然历历在目。</p>
孟冬九看着周思卿说道：“你看，咱们俩是不是很像？都救过对方，都有着与对方天壤之别的身世，甚至要仰头往天上瞧，才能看到对方。”</p>
“所以我能体会到你的不安，明明心中有情，却不敢肆意流露出来，怕配不上对方，怕一切都是水中月镜中花。”</p>
周思卿的眼眶有点热。</p>
她叫了声“爷爷”，声音微微哽咽。</p>
“后来，我与小姐踏上逃亡的征途，我们在烽火飘摇的动荡年代里互相扶持走了过来，结婚，生子，似乎……身份的差距并没有那么重要。”</p>
孟冬九抬手轻轻摸了摸周思卿的发顶。</p>
“刚结婚时，我对小姐心怀敬意，我以为她委身于我只是为了报恩，即使她表露出的爱意那么浓烈。”</p>
“我能感受到她的爱，但我又自卑害怕，我怕她的爱只是为了报恩，等报完了恩，她就要收回对我的爱了！”</p>
因为没有安全感，便不敢回应这份爱，夫妻二人相敬如宾。</p>
“直到小姐在生产时大出血，她似乎快不行了，哭着抓住我的手，‘冬九，我嫁给你不是为了报恩，我爱你！’”</p>
小姐是留过洋、受过新思想教育的女人，她从不觉得“我爱你”这三个字轻浮放肆有失体统。</p>
爱了就是爱了，她从来都敢于承认。 周思卿摸了摸自己的脸，才发现她早已满脸泪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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