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们对洛可嘉点头示意，包括那个先一步检验了洛可嘉状态与成色的同乡。他的表情十分温暖、积极、和霭可亲，但是洛可嘉注意到他头顶的法相——两把寒光凛冽的手术刀，刀锋对准了洛可嘉，似乎时刻准备着刺过来。</p>
鼻孔朝天的护士们用苛责的目光看着chloe，似乎她只是个刚拔了草爬出沟渠的黑奴。chloe咬住了后槽牙，手开始泛白，高跟鞋发出了超过了正常分贝的噪音。</p>
ann公主用眼角瞟了她一眼，chloe脸红。</p>
房间的温度和湿度已经调到了最适合人体感受的程度，洛可嘉环视一圈，对公主说，“人太多，气太杂。”</p>
公主看了看领头的老医生，问，“气太杂是什么意思？”</p>
洛可嘉说，“中医将气分为清气和浊气两种，浊气会演化为病气，最终变成死气。这就是不同的病人会给人不同的感觉的原因——大家都是有经验的专家，临床经验丰富，肯定能体会到病人气色清浊变化。狭小空间里挤入太多医护人员和设备也会对病人产生巨大的心理压力。”</p>
公主说：“你的意见，多少人可以留下？”</p>
洛可嘉简单地说，“我和我的助理。”</p>
其他人抗议：“大家都是同行，相互交流是必要的呀。”</p>
洛可嘉说：“对不起，等治疗结束后大家可以来询问过程并提出质疑。”</p>
那位同乡说：“中医要走向世界，需要开放的态度啊老弟，必要时候得打开胸襟，拥抱世界啊。”</p>
洛可嘉说：“我只是来看看老太太的情况，今天不是会疗，打开胸襟下次吧。”</p>
同乡被噎住了，目光看向公主。他本来是没有资格插手女王的康复，只是因为是洛可嘉被邀请来“看看”，他作为把关的专家才能来“看着”。</p>
傲娇的护士们在chloe嘲弄的目光里悻悻离开，三个医生却不愿意走，他们看着公主，不说话。</p>
这些都是享誉国际的大专家，哪怕是公主也得罪不得，ann看向洛可嘉。</p>
洛可嘉低下头想想，让步说，“请几位教授坐远点，不要影响气的运行。”</p>
三个老师快气死了，心想事后我倒要看看你会得个什么下场。尤其是那位同乡，头顶两把刀相互碰撞，冒出了火星。</p>
洛可嘉戴上手套，走到老太太身边开始常规检查，她的病情分析报告早已在飞机上研读过了。老太太可能有些神智迷糊，或者体力不支，没有对新医生的到来产做出任何反应。</p>
洛可嘉凝视着老太太头顶的法相，那是个圆球，大约本应该如太阳般的炽热，或者如月亮般柔和清冷，但如今暗淡无光，摇摇欲坠。她精致的面容和公主很像，哪怕生病了也极有气势，安详而威严。</p>
洛可嘉读着心跳和血压数字，看看血氧饱和度，然后背对着同行，伸出手在法相下面托了一托。</p>
由于角度原因，除了ann公主，没有人注意到洛可嘉出了手。公主知道这个医生其实靠的是萨满巫术，一定会出现的奇异肢体动作。她有过预想，比如洛可嘉会转动手腕做鲜花开放状之类。vic录下的视频她看过，很难说那手腕转动到底意味着什么，也许只是他扎针累了，活动活动，与伸个懒腰类似。</p>
果然，洛博士伸手在女王头顶空气里又虚扶了一把，这次稍停了停——这个动作有意义吗？ann无法判断，她用眼角瞟一眼专家们正在灼烧的六只眼睛。刚才在洛可嘉伸手的同时，那个chloe默契地后退了一步，正好挡住了两对视线。唯一没有被chloe封锁的眼神只能落在洛可嘉的背上。</p>
“都不是省油的灯啊。”公主想，收回目光继续看向洛博士，只见他绕着病床走了一圈，在女王脚底按了几下，在手心里按了几下，在肘窝里轻轻搓了几下。</p>
女王睁开眼睛，清晰地说：“有喝的吗？渴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