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大雨滂沱,院中小树在狂风中摇摆,总在堪堪要被折断之际又挺直腰杆,仿佛在说…… “我呸,什么东西啊。” 屋里,岁禾坐在桌边,神色有些哀伤,眸底却透着坚韧。 沈晏舟脸色苍白,身上都没什么力气。 他倒了一杯茶水,拉了拉池羽的衣袖:“池小羽,来,先喝口水,消消气。” “喝不下,你自己喝。” 池羽生气地推开他的手,还不忘道:“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沈晏舟眼睫轻颤:“这事又不是我干……” 他话还没说完呢,池羽一个眼风扫过来,杀气腾腾,大有他敢顶嘴就掐死他的意思。 沈晏舟马上闭嘴了。 看着岁禾,池羽骂骂咧咧:“当初他说要跟你长相厮守,现在要娶亲就算了,娶完老婆就要纳妾,居然还想把你送到外面去住。” “要我说许君卓这脸皮怎么不拿去给太墟宗做结界啊,厚成这样妖魔千万年也攻不破!” 许家已经给许君卓定了亲,对方亦是世家女,两人门当户对,过不久就要完婚。 原本丈夫要娶别人,岁禾就够生气的了。 结果许君卓还支支吾吾告诉她,同时还要把陵方城中珠宝商的庶女娶进门做妾。 “禾娘,我的婚事不由我自己做主,我是许家的儿子,我必须替家族考虑。” “我虽然娶了她们,但心中真的只爱你一个,若你实在不想跟她们碰面,我在南郊有处宅院,你去那边住,我会每天都去看你,好不好?” 岁禾忍无可忍,趁着夜色悄然离开,不想再看见他。 但她又无处可去,思来想去后只能来找池羽。 池羽跟岁禾接触比较多,已经是朋友了,如今自然是为她打抱不平。 岁禾抬眸看她:“小羽,你这次去麟海秘境,见到龙神了吗?” 池羽眼神纠结,片刻后还是决定告诉她真相:“见到了,你的事我也帮你问了。” “真的?”她眼睛一亮,“那我还能回去大海吗?” “他说……” 池羽将当初青龙所言一一告知,有些歉疚:“抱歉,我没能帮上你。” 岁禾眸色瞬间暗淡了下去。 池羽握住她的手,有些担心:“岁禾,你既然上了岸,那就已经是人了,千万别拘泥于海里鲛人的规矩,他既然另娶,你完全可以揍他一顿,然后改嫁。” 她还现身说法:“你看我跟舟舟现在感情很好对吧?如果他敢有别人,我离开他之前,一定会把他活剐了,再去养十几个年轻弟弟,天天在他坟头寻欢作乐。” 沈晏舟:“……” 嘶,突然感觉后背有点凉啊。 不过他不会让她有机会去养别人的。 池羽:“所以啊,你千万不要为了一个男人想不开啊,天涯何处无牛粪,何必单恋一坨屎。” 她其实有点害怕,岁禾会像童话里的小美人鱼一样死心眼,最后抑郁而亡,做出极端行为。 她这么纯粹,不该被世俗情爱所害。 虽然之前做错了事,但已经尝到了苦果,也意识到从前的错误了,接下来的日子就该为自己而活。 岁禾一怔,她其实没想过寻死。 但鲛人骨子里本能对配偶死生不弃,她虽然想过离开许君卓,却还是没法实施。 眼下听了池羽的话,她有些犹豫:“我真的可以做到吗?” 她能在人间站稳脚跟,活的很好吗? “当然可以!” 池羽的声音坚定而又响亮,她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看着她:“相信自己。” 在这修真界,道侣之间是必须要忠诚的,因为他们之间有最深重的契约,有天地见证,不可违诺。 但没有道侣的人再放浪不羁也没人会说什么,大家都是修士,在岁月长河里历经多少世事,对这种风月情看的很开明。 岁禾别说二婚,二十婚也没事,你若无情我便休,合心意就在一起,不合心意就分开。 池羽觉得她还是世面见得少了:“你有空去我们太墟宗合欢专业走一趟,出来连许君卓长什么样估计都忘了,毕竟师兄们全都风流倜傥,还温柔似水,让人……” 她还没说完呢,沈晏舟轻咳几声。 一转头,她就对上了他不太好看的神情,以及透露着落寞的眸色。 池羽:“当然了,我这都是听说的啊,我本身对这些不清楚,也不感兴趣,不保证真实性,具体什么样你得自己去看。” 舟舟刚渡完雷劫,不能再多说,万一把人气死了可不好。 岁禾沉默良久,而后做了决定。 她的声音轻,但很坚定:“好,我要向你学习,看遍天下美男,不要在君卓身上浪费时间了。” 池羽非常替她高兴。 岁禾想着先在这留宿一晚,第二天再回许家做个了断,池羽就让她睡在了自己房间。 临走前,她想了想,还是顿住脚步:“小羽,长辈们教过我,受伤期间不能进行繁衍行为,否则会影响孩子跟母体,你们……” 岁禾看了一眼沈晏舟:“早点休息,节制点吧。” 池羽面不改色:“好。” 而后她把门关上,小声念叨。 “岁禾也真是的,除了繁衍想不到其他事儿了,我明明什么都没干,却白背了流氓的名头。” 沈晏舟神色也有些不自然。 鲛人毕竟还未完全脱离兽形,对兽类来说繁衍跟进食就是头等大事,也可以理解。 但池羽可不是什么都没干。 就这几天喂药,他明明可以自己喝,但是她偏偏……还摸…… 沈晏舟脸有些发热:“睡觉了。” 池羽应了一声,重新盖好被子,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沈晏舟侧身看着她,眸底温柔似水。 许久后,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温热的触感传来,心底安定又祥和,这才进入梦乡。 魔域,暗影谷。 偌大的宫殿里此时清冷无比,小妖怪们都睡着了。 长廊之上,无渊抬头望着月亮,将酒倒在盏中,还不忘递给身侧的小仓鼠。 仓鼠喝了一口:“对我来说这玩意儿还是太甜啦。” 要不是这种酒是宿主酿出来的,它才不会喝。 无渊食指轻点它的脑袋:“要是她在的话,肯定会训你几句。” 仓鼠把腰一插,模仿着某人的语气:“统子,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喝这个酒并夸它超级无敌巨好喝,第二,选第一个,不然等你下次化成实体,我就给你做绝育。” 它愤愤然:“每次都这么威胁我,离谱。” 无渊轻笑出声,脸上的落寞总算淡了几分。 仓鼠在他肩头趴着,遥望着月亮:“按时间线,我现在应该在总局跟咨询员一起吃能量糖唠嗑儿呢,真怀念那时候啊。” 只可惜后来天道出手,世界通道关闭,它连联系总局都做不到了。 无渊:“天命之子渡过这次雷劫,气运就更寡淡了。” “无论如何,我会送你们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