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阿朝被炮仗声吵醒。 小脑袋迷迷瞪瞪的夸爬将起来,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看着从窗柩透进来的阳光,杏眸渐渐清明。 她来了荆州,昨天经历了无比糟糕的一日,被偷钱,被欺负,还给人打小工。 但后来她见到了久别,被母亲赶走的奶娘,那一天的坏运气都消散了! 小姑娘唇角微翘,不知想到什么,笑意又淡了两分。 今天是元德十二年的头一天。 二哥哥应该已经到了西秦,大姐姐应该在陇西侯府操持着年节的一应事物,二姐姐现在在谢家将奶娘赶走的她想到她,阿朝本该没有一点情绪波动的,但是今天很奇怪,心里头空落了那么一瞬。 小姑娘垂了垂眸子,捂了捂自己的心口,杏眸中有一点疑惑。 大姐姐和二姐姐应该会将消息告诉她吧,她知道二哥哥逃了出来,重获自由,可以重新开始,应该也会高兴吧。 阿朝这么想着,将心底那点思绪彻底放下。 苏世子夫人和苏家三姑娘最后的牵绊终于是没了。 今生母女,但余生往后的生生世世约莫都不会再遇到了。 昨晚上阿朝是同刘氏一起睡的,说了半夜的话。 刘氏当年得了赵夫人的恩惠,给儿子治好了病。 开始的时候,四处流转,也不知去哪。 最后转着转着就到了荆州。 刘氏的丈夫是在来荆州一年后得病走的,那时,他们已经垒起了小院,也有了馄饨摊。 之后王大牛继承了馄饨摊,生意不错,日子也越过越红火。 提到赵夫人,刘氏没有丝毫怨言,只有感激。 轮到阿朝说时就是说一半留一半了。 提了一句祖父和苏家的事,至于和皇帝阿朝说地很少。 阿朝不说,刘氏也就不问。 无论是苏家三姑娘,还是朝廷的通缉犯,都是她养大的小姑娘。 更多的是心疼,心疼从出生抱着长大的小丫头,没能嫁得如意郎君,命途多舛。 罢了罢了,就当是月团儿和她一样,死了男人,守了寡。 皇帝:“。” 阿朝起地是全家最晚的。 就连十五,早早地,撑着两根拐棍也起来了。 他服的那毒原就是为了惩罚丢下雇主,一个人逃命的镖师,若没有按时服药,就会暂时失去内力,四肢无力使不上劲。 于性命倒是无碍 但若是一直没有解药,也没什么好的办法。 兴许是知道自己现在“失去了价值”,到了要仰仗苏家三姑娘的时候,少年也是乖觉,起来后没闲着。 阿朝穿好衣裳出门的时候,他正趴在桌上帮刘氏摘菜。 “石榴,起来啦刘婶早上做了不少好吃的,给你留的,一直在灶上热着呢。” 多多少少有点子谄媚的。 阿朝:“。” 刘氏听到动静,也出来看了眼,见到阿朝,一张圆脸笑得皱在了一起,立马将一直热着的早点端了出来。 王大牛今日没去摆摊,看到他娘对小丫头这般好,多多少少有点子吃味。 “娘,待会儿我去翠花家跑一趟,节礼再帮我瞧一眼,有没有不妥当的?” 王大牛今年十八,和同村的吴家姑娘翠花去年定了亲。 两人相识几年,也算是两心相许,对这桩婚事都满意。 刘氏一颗心都在自己的“小闺女”身上,闻言道:“都看过好几遍了,没问题,直接送过去就成。” 说罢,又补了句:“对了,记得带几个红包,给翠花的几个小侄子的,还有你未来老丈人爱喝的酒,也别忘了。” 王大牛撇了撇嘴,往常和吴家的来往中,他娘比她还谨慎。 这会儿苏家三姑娘来了,眼里就全是她了。 没办法,媳妇是他的,他之前生过一场病,对身体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影响的,翠花不嫌弃,他对吴家仔细些也是应该的。 刘氏看着小姑娘,越看越喜欢,颇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嗯就是有点小黑,但这丝毫不影响小姑娘的美貌,起码在刘氏的心里不影响。 但接踵而来的,就是担忧了。 月团儿翻过年才十七,比她未来儿媳妇还小几个月,以后肯定还是要再结良缘的。 刘氏也是个心宽乐观的,阿朝小时候也是受了她的一些影响。 所以什么皇帝老爷刘氏压根就没将月团儿这个“前夫”放在眼里。 前夫嘛,跟死了也没区别。 她好姑娘的后半生,可不能因为一棵已经死了的树给耽搁了 再找,当然要随月团儿自己的心意,找个喜欢且靠得住了。 原先,看着十五那少年殷勤干活的模样,刘氏还动了点心思,但是再瞧他还拄着拐棍还是算了吧。 皇帝:“。” 十五:“。” 阿朝同刘氏说着话的间隙,孙二狗正从王大牛家路过。 说是路过,实则是昨日没讨到便宜,回去后气不过,包了一包锅炉灰,打算在大年初一撒在王大牛家的墙角,找王家的晦气。 可是刚一靠近,就听到一道软软糯糯的声音。 “够了实在吃不下了。” 和所有长辈一样,刘氏觉得月团儿太瘦,想给小姑娘补补。 最好是回到小胖子的时候 阿朝:! 孙二狗听到这道声音,愣了一瞬,觉得熟悉,悄悄走到王家大门前,扒着门缝朝里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这不是昨天那个自称是方先生的妹妹,还拿辣椒面糊他眼睛的小娘皮吗? 一瞬间,孙二狗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脸色变得难看极了。 现在他的眼睛还疼呢! 几乎下意识地就想推门进去找麻烦,但手到门边,又停住了。 孙二狗浑浊肮脏的眼睛转了转,不知想到什么,对着门里边露出一口黄牙,发出一声淫|笑,转头就离开了。 他要去的, 就是吴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