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嬷嬷一脸欣慰,给她肿起的脸上药。 苏夕忍着疼,和桂嬷嬷说话分散着注意力。 “嬷嬷,昨天晚上,长姐,二哥哥,还有月团儿都托梦给我。她们让我好好活,月团儿让我将从前从她那抢的东西,全都还给她。长姐还叫我,要照顾好父亲和母亲。” 阿朝:? 被赵夫人保护的最好的一个女儿,没有在自己家里人的磨练中长大,最后在旁人的那一巴掌中清醒了。 正想着,主院也就是谢侯夫人的院落,来人了。 桂嬷嬷放下消肿药,赶忙去见人,苏夕昨日受了那一巴掌,有些没脸,就留在房中了。 桂嬷嬷回来的时候,脸上带着笑,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 “侯夫人还是顾惜您的颜面的。这不,一夜就消了气,让人给您送了药过来。” 诚然,在桂嬷嬷眼中,昨日谢侯夫人那一巴掌,着实重了些。 打人不打脸,都是体面人家的贵眷,这一页,其实是二姑娘受了委屈。 苏夕皱了皱眉,看着那满满当当一大碗苦药汁子,习惯性地抱怨了句。 “怎么这么多?” 但也只是这一句,转瞬想起昨日的争端,想着人家先示好了,她也不能不领情。 这么一想,苏夕端起汤药,一饮而尽。 她要珍惜母亲给她找的好亲事。 不能再犯错了 只可惜,苏家二姑娘忘了一件事,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原谅她的,只有亲人。 在旁人那,并不一定有第二次犯错的机会 谢池巳时末才到家,北郊行宫和禁军那边瞒地严实,想要走门路打听消息,并不大容易。 奔走了一夜,原本想回来歇息,谁料刚走到院门口,就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 是桂嬷嬷的声音 谢池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快步走向苏夕的正房。 一进去,入目便是一室的狼藉。 苏夕躺在榻上,面如纸色,不住地翻滚扭动,双手紧紧攥着被褥,手指也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就在刚刚喝完药不久,苏夕便感觉喉间仿若烈火燃烧,随着毒性的蔓延,喉咙便像堵上了一块石头,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刺痛。 她试图呼喊,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一点声音。 然而,痛苦却不仅仅于此。 很快,那绝子药也开始发挥作用,小腹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如同有无数把小刀在她的腹中翻搅 昏厥前,她看到谢池略有些模糊的脸,拼尽最后的力气拉扯住他的衣袖。 谢池瞳孔骤缩,紧紧回握住她的手,试图扶她起身,但苏夕已然晕了过去。 “姑娘!”桂嬷嬷扑了过去,将苏夕从谢池怀里抢了过来。 对上谢池错愕的目光,桂嬷嬷满眼都是警惕和恐惧,身子一缩,紧紧抱着苏夕。 可下一瞬,桂嬷嬷看着怀中脸色惨白如纸的二姑娘,还是将谢池当作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姑爷求您,去给我家姑娘寻个大夫吧。” 昨日谢侯夫人说了禁足,她们谁也出不去。 谢池并不知道这事,但听到桂嬷嬷的央求,片刻都没犹豫。 “照顾好她。”说罢,便三步做两步,如风一般冲出房间。 谢池动作很快,也无人敢拦,不到半炷香,大夫便请了来。 “大夫,我家姑娘如何了?”桂嬷嬷声音颤抖,急地直掉眼泪。 老大夫皱着眉,面带犹疑,欲言又止。 桂嬷嬷哭的声音小了点,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谢池。 “大夫,有话请直言。”谢池脸上少了两分平日的嬉笑。 老大夫听到主家开口,才叹气道:“小侯爷,尊夫人这情形,是误食了脏东西日后,怕是难再生育也无法再开口说话了。” 大夫说地委婉,毕竟涉及内宅阴私,只说是误食了东西。 此言一出,谢池瞬间呆住,仿若被雷击中一般。 谢池还未回神,就听到桂嬷嬷发出尖锐且凄厉的哭喊。 “造孽啊!姑娘您醒醒!” 桂嬷嬷已然在绝望边缘徘徊。 完了,全完了。 这个世道,尤其是谢家乃是武侯世家,如何会容得下一个不能生育的女子? 再加上不能说话,二姑娘这辈子都毁了 “无论如何,还请大夫尽力为我家夫人医治。”谢池稳了稳心神,朝大夫拱了拱手,语气微微颤抖。 等大夫走后,内室便只剩下桂嬷嬷的哭声。 苏夕还未醒,谢池坐在床榻边,看着女子苍白的脸色和干裂的唇角。 他轻轻抬起手,帮她拭去眼角疼出的泪水,直到触碰到她脸颊的那一刻,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异常的冷谢池手指微蜷,收了回来。 “桂嬷嬷,今日到底发生了何事?”他看向桂嬷嬷问道。 桂嬷嬷跟着赵夫人做了不少事儿,这后宅里的阴私怎么可能瞒得过她的眼睛? 可面对谢池,她还是犹豫了一瞬,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但因着心中愤恨,还是控制不住,将昨日苏夕顶撞谢侯夫人,以及谢侯夫人赏了她一巴掌,而后禁足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桂嬷嬷看着苏夕,哽咽道:“小侯爷应当知道,我家夫人昨日一日之间,失去了好几位亲人,情绪难免不稳,已经受了教训。” 说到这儿,桂嬷嬷更难过了。 “她早起的时候还同我说,她知道错了,小侯爷是个好人,她要和小侯爷说句抱歉,还要和侯夫人告罪侯夫人送来的那碗药,我家姑娘还以为是示好,结果,呜呜。” 桂嬷嬷现在只后悔,刚刚怎么就没有多个心眼。 如今,悔之晚矣。 尤其现在,即便她同谢池说了,又能怎么样? 既不能指望谢池为了她家姑娘,和谢侯夫人翻脸。更不能指望,谢家能给她们什么公道。 谢池闻言,怔愣在原地,看着地上的碎瓷片,久久不能回神。 桂嬷嬷的话,他自然听得明白。 这桩事,是他母亲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