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宗室里的八卦传言,尤其是成王的,吴王难免格外关注。 前后一联系,就猜到了是什么事儿。 这事儿还得从,皇帝决定御驾亲征,勾定随驾名单,成王也在其中说起。 成王在皇帝的堂兄弟间,算是上进的,小时候,和皇帝之间除了一条“狗命”之外,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成王识时务,皇帝也赏识。 成王嘛,为人处事没有什么大毛病。 年轻的时候,就不大喜欢先帝这个皇叔给自己选定的王妃,但既然成了婚,又是先帝指婚,两姓联姻,日子得过下去,这世上大多数人不都是这么过的吗? 所以刚开始的时候,和成王妃还算相安无事,两人生下了一儿一女,也是成王的长子和长女。 但偏偏,后来成王妃越来越不着调,做事偏激,一回两回地,在他的后宅搅动风云。 成王意识到不对劲时,成王妃已经害了好几条人命了。 但为了嫡长子和嫡长女的前程,成王一直没有发作,但再想他和成王妃相敬如宾,也是不能了。 为了恶心和辖制成王妃,成王府的后宅是越来越热闹。 各式各样的美人天天在成王妃面前舞来舞去,成王妃那个气呀。 但这时候,成王对她越来越不耐烦,为了孩子和家族颜面,成王妃也不敢再做什么,只能咬碎牙齿往肚子里吞。 直到季侧妃入府,成王殿下老房子着火,那叫一个宠爱。 当然,专宠是不可能的,但也是实实在在的偏爱。 可是这份偏爱,就像是针一样,狠狠地扎在了成王妃的心里。 若是这季侧妃恭顺贤良也就罢了,偏偏她最是骄横,成王妃说她一句,能顶十句的那种。 对待其他姬妾和成王的子女,也没有多友善。 人不患寡患不均。 没有看过成王爱人的样子便罢了,见过了,心理可不就不平衡了吗? 又觉得自己当年好像也没犯多大的错。 这也是成王妃为何当初,一见面就对宸妃娘娘恶意满满的缘故。 她私以为自己和秦皇后很像,皆是被狐媚子抢了夫君的宠爱和权势,而将宸妃娘娘和季侧妃归为一类。 成王要去沧州的消息一传开,成王府内便开始人心浮动。 而成王殿下那位心爱的季侧妃,比原先更闹腾了,常常一言不合,就要闹脾气。 吴王说地那叫一个津津有味,沉浸在和自家皇兄分享八卦的喜悦中。 丝毫没有意识到一点不对劲。 可刘大总管知道啊。 他家陛下哪里是喜欢听八卦的人,就算是听,说八卦的,也得是小绵羊那好听的小嗓音。 若是以往,皇帝陛下一个眼神过去,吴王就得灰溜溜地退下了。 可是今天,皇帝对自家弟弟格外慈爱,慈爱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程度。 竟然是将这个八卦听完了,如黑曜石一般的眸子中,带了些许思量。 最后看向吴王,意味不明问道:“她为何要闹腾?” “哈哈哈哈哈哈,皇兄,您不知道成王兄的心肝,今年不过二十,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刚满周岁。” 皇帝陛下就见自家弟弟,眉飞色舞,满脸满眼的幸灾乐祸,继续哈哈笑道:“战场上刀枪无眼的,他是怕成王兄那个老登倒霉,遭遇不测,一命归西。” 皇帝:“。” 吴王这话说地正起兴,压根没有发现上手自家皇兄已经变了的脸色。 “可是那个老登,不管人家怎么暗示,都没往这方面想活该,不挠他挠谁?” 皇帝:“。” 这也实在怪不得季侧妃,毕竟战场上的事谁说得准,万一呢?万一成王真地倒霉中了暗箭,或者是染上了时疫,一命归西,到时候成王世子承袭王位。 她们孤儿寡母的,落到成王妃手上,怎么可能还有好日子过? 当然,也怪不得成王,他哪里能想得到,自个儿这还没走,自己的侧妃已经想到自个儿归西之后的事儿了。 季侧妃也着实没什么耐心,跟成王示弱暗示他听不懂,故意让成王知道成王妃对她是个什么态度,他还是没往这个方面想。 最后,季侧妃失去了耐心,朝成王下了黑手,直接摊牌了。 看着娇妻幼女,成王恍然大悟,当即给季侧妃的女儿灵月,请封郡主,也好保证即便他真地一朝不幸,季侧妃也有日子过。 亲王的嫡出女儿,一般都是八九岁上下请封郡主。 庶出的,一般很少有为其请封的。 倒不是不行,而是会给皇帝留下一个宠妾灭妻的坏印象。 但并非没有先例,更何况侧妃也不是普通的妾室。 到了元德这一朝,皇帝对此不甚苛刻,尤其是姑娘家,成王请封,皇帝当时就允了。 可季侧妃满意了,成王妃那边可就炸了。 不敢找陛下,只能将怨气全都撒在成王这个宠妾灭妻的始作俑者身上。 她的女儿,也是到了十岁,才请封的。 诚然,成王妃确实存了成王走后,要好好收拾季侧妃母女的心思。 内心深处,也是盼着成王出点意外。 毕竟世子已立,成王活着,多给成王府攒些功劳,若是死了,她的儿子承袭王位这两者,成王妃都能接受。 季侧妃那贱|人生的小|贱|人,可才刚满周岁,哪里配得上如此殊荣? 岂不是把她的亲生女儿都给比了下去? 这才有了今天的闹剧。 勤政殿内,只剩下吴王一个人的声音,丝毫没有感觉到四周凝重的气氛。 皇帝垂着眸子,没再出声,眼底闪过一丝异样。 脑海中回响起那日小妃嫔的话。 “妾不想一个人待在宫里陛下不在,妾害怕。” “妾梦见陛下去打仗了,妾就一个人,有人在后面拿着刀剑追妾却怎么跑也跑不掉。” 皇帝看着案桌上的玉玺,彻底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