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侯已然醉了,说出的话越来越不着调,没了往日的沉稳。 “父亲,您醉了咱们要为谢家想,明成还有母亲和阿池,可都在京都您这般想,迟早会被那些人拖死的。”谢家大郎越听越心惊。 谢侯讲情谊,讲祖辈的光鲜,但谢家大郎不得不考虑在京都的亲人。 其实,不过是立场不同。 在谢侯眼中,元德帝再如何贤明,都是先帝的儿子。 而在元德帝眼中,他们都是先帝的旧臣。 若皇帝有许多糖,可以人手一颗,但诚然,国库不允许。 十万军饷去招募一万壮丁保家卫国,还是去养两万没有丝毫战力的老弱病残。 元德帝必须得做出取舍。 也正因此,谢侯才有资格于心不忍。 他们不过是被困在各自的枷锁中。 自知失言,谢侯没再说下去,而是揉了揉眉心。 “罢了,为父不过就是心有不忍,发发牢骚后几日的事情,还得你盯着,回去歇着吧。” 既然要重病,当然理不了事。 等谢家大郎走后,谢侯对着窗口,枯坐一夜,不知在思虑着什么。 直至天明,彻底病倒。 自从陛下要御驾亲征的消息传开,对百姓,当然是桩欢欣鼓舞的事。 在后宫,也是激起了大水花。 无疑,宠爱再少,陛下也是她们的夫君。 饶是知晓皇帝是武将出身,但见过他打仗的,也就秦皇后一个。 所以都很担心,就连谦淑妃这样的宫中老人,也是一样。 “母妃,父皇天纵英明,定能将不义之师悉数尽灭。” 好在有大皇子的宽慰。 林婕妤那边就不同了,二皇子还处在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听大人们提到“打仗”,能联想到的场景和打马球,耍木剑差不多。 唯一的苦恼就是,父皇这段日子,同他和大皇子见面的次数多了。 大皇子每回见到自家父皇,没聊两句,皇帝还没说什么呢,他就要提到课业,在皇帝面前背文章。 听大皇子掉完书袋,当然也不会忽略小的。 可二皇子才多大,皇帝也不指望他能答什么,可皇帝坐在上首即是不怒自威的模样,二皇子还是紧张,另外还有点小尴尬。 都有点不想理自家大哥了! 可他年纪太小,只觉得不舒服,至于大皇子这种“好学”的行为有什么不妥,他还是不明白。 一边佩服着宸娘娘是怎么受得了和父皇日日见面,一面又盼着能从天而降那么个人,最好比大皇子还聪明,让自家大哥也尝尝这种被比下去的尴尬! 关于两位皇子,阿朝都很少关注。 但架不住白日里刚瞧过两位皇子的皇帝陛下,晚间同她说话后,略略有些失神。 然后又莫名其妙摸了摸她的小腹。 偏生皇帝一句话都不说。 阿朝:“。” 宸妃娘娘不着痕迹地将皇帝陛下的手扫开,小声问道:“陛下,怎么了?” 还能是怎么了? 自然是即将出征,去和自家大哥打仗,同室操戈,又瞧着自己目前仅有的两位候选继承人,有些唏嘘。 说来也怪,先帝那么个人,生的儿子,除了吴王荒唐些,少有不争气的,但孙辈,包括庆王和吴王等人的子嗣,皇帝都没有见过比他们父亲更出色的。 包括他的两个皇子,不能说差或是不争气,总觉得比起他们这一辈,欠缺了点什么 身为齐皇室的家主,皇帝难免有点郁郁 。 “以后,咱们的孩子,不能再如此了朕若是严加管教,你切莫心疼。”皇帝似感慨,顺便提前打了个预防针。 阿朝:“。” 好在皇帝只感叹了这么一句,没等阿朝开口,便带着她一同睡下。 阿朝对孩子的问题已经免疫,但是黑暗中,莫名也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 难免幻想了一下。 小孩她若有个崽崽,光是想想都觉得好神奇。 阿朝看了眼皇帝,不管怎么样,她要真有个崽崽,谁也不能欺负它! 她一定会好好宝贝它的 阿朝这么想着,就感觉皇帝又覆上了自己的小腹,轻轻地揉了揉。 “还疼不疼?” 阿朝收拢了思绪,摇了摇头道:“柳大夫和李太医合力调养,比从前好多了。” 指的是月事,这回确实从之前好多了,头两天的时候,只微微有点酸痛,不像之前难以忍受。 皇帝轻嗯了声,听在阿朝耳中,像是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