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宸妃娘娘学习的态度还行,阿朝希望通过寻找一种法子,延续心底的那份平静。 事实证明,慌乱是最没用的。 她得彻彻底底保持冷静。 就这么着,当天晚上,宸妃娘娘从瞒天过海,看到欲擒故纵,又从金蝉脱壳看到走为上策。 看地她小脑袋里全是这些复杂的东西,看地一双杏眸睁不开,才小鸡啄米般睡下。 苏国公府。 苏世子和赵夫人相顾无言,这个男人,头一遭没有了那种高高在上,瞧不起人的感觉。 而赵夫人,心里却并不觉得顺了一口气。 她宁愿要一个盛气凌人但手握权柄的丈夫,也不要一个窝囊废。 饶是她有种种谋算,家中的事,还得是男人们做主。 一朝天堂,一朝地狱。 外面乱糟糟的声音不住地传到耳朵里,赵夫人想着的,都是在安定寺中的苏世通。 她这辈子机关算尽,嫁进苏国公府,生儿育女,可不是为了今日之结局。 可苏世子不说话,赵夫人只能忍着,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反正,忍耐已经成了她的习惯,也是她的武器。 “放心,我们还有机会。” 黑暗中,苏世子突然开口。 赵夫人一怔,以为他是在梦魇。 “世子。” “庆王拉我们下水,皇帝想顺水推舟,都想我们去死。我们已经入了圈套,只有置之死地,才有一线生机。” 苏世子现在前所未有的清醒。 庆王也好,皇帝也罢,都张着网等着他们。 只有彻底脱离这两方,将苏国公的功过彻彻底底展示在人前,才是他们的生机。 到皇帝出手的那日,他们可没有今日这样,站着说话的机会。 “那世通。”赵夫人尝试着想问问苏世通。 然而,苏世子却并没有接话,难得和赵夫人说起心里话,但更像是自说自话。 “母亲咽气那晚,二叔公来的时候,母亲已经不在了。我在门后,瞧见父亲一直跪在雨中,二叔公撑着一把伞,俯视着父亲最后他问了父亲一句话。” 苏世子的二叔公,便是苏国公的亲叔叔,也就是他们这一偏支曾经的领头人。 诚然,那夜,他过来,并非是为了救李芸娘。 可以说,二叔公默许了苏家嫡脉的做法。 也反抗不得。 “寒柏,大魏有那么多人,为何偏偏你要去做这个罪人?” 是罪人,而不是圣人。 世家的罪人,明宗皇帝眼中的挡箭牌。 诚然,明宗皇帝钦点探花的时候,是想做点事的,只是他色厉内荏,外强中干,遇到一点阻碍与威胁,就退缩了。 所有的矛头,自然对准了写出狂悖之语,损害世家利益的苏寒柏身上。 “这个世道本就破烂不堪,寒柏,你现在还想缝补吗?。” “看透局势算不得什么本事,能破局才算,寒柏,输了就得认。家主不会保你,皇帝也不会,而其他世家视你为叛徒要杀你,只有周家替芸娘守半年妻孝,尽尽心吧,然后去地方上做个县官,养精蓄锐,以待来日。” 芸娘才咽气,就已经有人替苏寒柏将妻孝和续娶的时间都想好了。 而这些,已经是二叔公这个偏支领头人,在苏家家主面前,能争取到的最多的东西了。 “二叔想要我做什么?我死了,不是更好吗?至少这一支,可以太平长安。”苏寒柏语气微哑,置身于磅礴大雨,这一世为数不多的狼狈。 聪明人之间说话,就是简单。 他保下自己,又怎么会没有所图? “寒柏,庸人才要太平长安,我做了一辈子的庸人,养的两个儿子也都是废物。咱们这一支只有你,有人输一时,便是输一世,而你,我相信,不会一直输下去。你的志向,我不感兴趣,这个世道如何也与我无关,我拼命保下你,是要你为苏家,为咱们这一支做些事的。” 苏世子永远记得那一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他刚没了母亲,而他的父亲跪在雨中,脊背挺地笔直。 二叔公将伞移到了父亲之上,任凭风雨打在自己身上。 “苏寒柏,我要你以芸娘地下亡魂,以你的心之所向和子孙后世起誓。哪怕耗尽一生心血,也要将如今的苏氏嫡脉踩在脚下,让苏氏成为世家之首齐家的江山,我们苏家,咱们这一支,要占一半。” 将苏家那时的嫡脉踩在脚下,是因为偏支几代人做小伏低,不受重视,还受打压的积怨。 而家因为先帝做到了,以后的帝王,身上都会留着章家的血脉。 可是苏家,苏太后和苏贵妃都没做到。 “咱们还有机会赢,咱们还有月团儿,只要她好好的,不失宠,等生下小殿下的那日咱们即便输了,也还是赢。” 苏世子想到了自己的小女儿。 如果未来皇帝是自己的外孙,那他身上所流淌的血液,有多少来源于先帝,就有多少来源于他。 可以说,苏世子对那位还没影的小殿下的期盼,远远胜过了对自己的儿女,当然也包括月团儿。 赵夫人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且不说月团儿底子差,怕是不好生养,即便生下来,谁又知道是男是女。 没有苏家的扶持,能不能做皇帝? 苏世子的说法,好像只要月团儿生下皇子,就一定能做皇帝一样。 再说,即便做了皇帝又如何? 那都是多少年后的事了。 现下,她最想要的,就是她的三个孩子平平安安,苏家还能有翻身的机会。 谢池人品极佳,苏夕在谢家应该不会吃太大苦头,唯一怕的就是谢家旁人为难。 月团儿只能全看陛下的态度了。 最最令她担心的还是苏世通,苏世通可还在安定寺,和庆王世子待在一起。 皇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