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是行军之人,但自从被先帝怀疑掣肘,即便没有辽王这些人的天分,可他比辽王和皇帝都年长,那些手段和权谋,这些年也早就练出来了。 帝都防守严密,若是寻常时候从北疆发兵,即便侥幸打到帝都,但依靠人困马乏,损失惨重的队伍,也不可能拿地下来。 更何况,梁王登基之后,就改了兵力布防,以及兵马制度,这一路,必定会遭到地方军队的夹击。 就算没有地方军队,皇帝还在他身边安置了陈家这个阻碍 庆王一直在等机会,从元德帝登基那年就开始等。 如今,他快五十了,华发早生,终于是等到了,没有带着这个遗憾到棺材中。 他也着实没那么多耐心了。 若是论正常的寿终正寝,他绝对是熬不过皇帝的 如今,一切正好。 辽王没了,但其在南境的军队还在,萧家没办法独掌,据密报,皇帝已经准备派陈老将军亲自前去。 陈老将军在军中威望颇高,辽王部下失了主将,即便不乱,也必然军心涣散,陈老将军去正好。 但皇帝绝不止要收拢军队那么简单,戎族刺杀大魏帝王,合约便是已经作废,怕是此举还有要彻底重创戎族,或是夷灭,或是将其赶到茫茫草原,再不能侵袭大魏百姓与商队。 可陈老将军一走,陈家这边算是空了一大块。 再就是帝都那边要成就大业,总归免不了牺牲,他护了大魏边陲一辈子,一场瘟疫是他这辈子唯一的罪孽,饶是罪孽滔天,他也不会停下来。 他是先帝长子,没了太子,这天下本该就是他的,是元德帝矫诏,谋夺了江山。 无论是细作还是旁的什么,想要混进帝都都太难,但瘟疫不同,只要在帝都传播开来,不亚于屠城。 最重要的是人心,若是皇帝不顾百姓,那自己便失了民心,届时王军的旗号上面当然可以再加一笔。 若是皇帝还顾忌百姓事出紧急,他必定要动用战时的粮草,药材等备用军资。 至于苏家,两本古籍,加上原本心中的芥蒂,苏世子和苏二老爷这两个能主事的人,当然坚信是皇帝要对苏国公府下手。 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他们二人甚至还担心庆王无动于衷,实则,早就被装进了麻袋。 若是苏国公醒着,未必会中计,说不定还会识破,但现在,庆王已经不必再担心这点。 苏家甚至还会为他所用 想到这里,庆王将暗室中先帝的牌位擦拭一遍。 “爹,现在,我要去拿回,你承诺留给我的东西了。” “娘,若是你在天有灵,保佑岩哥儿能逃过此劫吧。” 徐朗回去后便开始收拾行李,等一切准备妥当,才从箱笼中拿出一个银制面具,细细擦拭,面上不知为何多了丝笑意。 就在这时,外间的门却被一脚踹开,与此同时多了些骚乱声。 徐朗抬眸,看到一脸怒容的年轻人,神态自若。 “二爷。”徐朗起身朝着庆王第二子,也就是庆王府的二爷齐烨,行了一礼。 他长得倒是文质彬彬,此刻却是一脸阴鸷。 冲着徐朗重重哼了一声,自顾在房中坐下。 “我问你,父王要你去皇城,可是为了那个人?” “那个人是谁?”徐朗故作不知。 齐烨眸中带着厌恶,不知是对徐朗,还是对谁,随后不情不愿道了句。 “是不是为了世子?” “正是。”徐朗轻飘飘道。 话音刚落,齐烨心中恼怒瞬时迸发出来,一把将手边的茶盏摔到地上。 “父王竟然还想接那个废人回来?他明明就答应过我” 齐烨是侧妃所生,舅舅当是庆王手底下的一员大将。 他们自己人当然知道庆王府的世子是废了,不过是叫皇帝安心的一枚棋子,父王对齐烨委以重任,只要世子一旦没了,他当然是世子的不二人选。 尤其现在,父王和手下众将士都是枕戈待旦,若是成事,就不止是一座庆王府了。 知道自己大哥不会长寿是一回事,但齐烨本就是个急躁的性子,还是忍不住担心有个万一。 万一父王攻陷帝都时,庆王世子还活着,再万一他运气好,继续活个十年八年 齐烨可没这个耐心。 尤其现在,父王明显还记挂着这个嫡长子,从小到大,都以这个大哥为先,齐烨已经受够了。 “你真准备接他回来?”齐烨眯着眼,看向一旁的徐朗。 “王爷的命令,做下属的,怎可不遵从?”徐朗淡淡道。 只是看着刚刚被茶水溅湿的青袍,眸光微冷,再抬眸时,却又敛去了那丝冷意。 “徐朗你别忘了,庆王府以后是谁做主?”齐烨语气中带着威胁。 “庆王府以后,自然是未来的庆王做主” “那你也该想想,谁会是未来的庆王?”齐烨眼看又要动怒。 徐朗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但明面上却不得不敷衍道:“未来的庆王自然是二爷。” 未来也未必吧。 齐烨虽然排行第二,但脑子却是最蠢的一个,即便庆王世子难以长寿,以后的事谁又能说地准,他又不是庆王唯一的儿子。 后面的三爷和四爷,巴不得他对庆王世子下手也只有这个蠢货,竟然堂而皇之地上门威胁。 也不想想,传到王爷耳中,即便现在不发作,他也难再出头。 要知道,庆王那为数不多的父子亲情,可全都给了自己的嫡长子。 庆王世子又为人所害,庆王纵然对他没了期许,但疼爱却是没少只是抵不过至高无上的皇权而已。 但,这些仍旧是齐烨所不能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