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秦七郎下职回家,在大门口,就瞅见一脸惊喜的弟弟咬下最后一口梨肉,将梨核随手一扔。 顿时,四周的空气又冷上了几分。 秦八郎不可置信,他是怎么也没想到,他的亲哥,竟然会为了自己偷吃了颗梨,将他拎起来揍了一顿。 再好吃,也不能这样吧 “我在大门口等你回来去吃酒,你倒好,为了颗梨,将我拎起来就揍,你你打死我算了,又不是哪个相好的送你的?” 秦八郎挨完了揍,瞧着刚刚怒火中烧,仿佛自己去做了杀人放火之事的七哥冷静下来,才敢揉着屁股,委屈抱怨。 秦七郎面上怒气未消,闻言微顿眯了眯眼睛。 “你再说一遍?” 秦八郎听出了语调中的危险,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秦八郎是真伤心了,一对好兄弟,又不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等走到院门口,还是有点不服气,从腰上,解下个荷包,倒出一颗圆滚滚的金花生,扔到屋内。 “什么值钱的劳什子,我赔你了。” 说完趁着秦七郎瞧着地上滚来滚去的金花生发愣,一溜烟跑了。 没错,这就是他今日原先预备着和秦七郎吃酒的酒钱,他打算请客来着,叫他七哥内疚去吧。 直等秦八郎走远,秦七郎也没起身去追。 良久,才弯腰将地上的金花生捡了起来,搁在掌心。 和他腰间的一样,圆溜溜,份量十足。 昨日等宸妃走后,他也给姐姐摘了一盘梨,约莫六七个,叫宋姑姑带了回去。 秦八郎吃的那颗,他是单独给自己留的 不知想到什么,少年眸中闪过一丝落寞。 当时在树上,他也想多给她摘几个,只不过突然想到在草丛蹲守时,那个叫碧桃的说宸妃娘娘前段日子还在吃药 小狐狸虽然瞧着软乎乎的,脸蛋上还有梨涡,身子骨倒是挺弱的。 他想,一颗梨也够吃了,即便是和陛下分着吃,也够了。 秦八郎回到自己的院子,一个人躺在床上生闷气。 虽说连皮外伤都没受,但他七哥下手多黑,现在还疼着呢。 约莫小半个时辰过去,外面的窗户响了两下,以为是秦夫人遣人唤他去用晚膳,整座国公府的嫡出子女中,只他一人有母亲。 结果抬眼一瞧,透过雕花窗的缝隙,就瞧见他七哥的高大背影。 秦八郎家的产业。 当年,章家的底蕴不比如今的苏氏差,诸王乃至陛下,身上都流着章家的血脉。 就是先帝后期,章家依旧是一个庞然大物,整体和苏家分庭抗礼,但苏家说到底,是苏国公一个人撑着半壁江山,章家则不同 ,是从上到下,真正地实力雄厚。 但尽管几十年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在元德帝登基后几年,也渐渐被蚕食,一朝坍塌。 章家倒台后,抄出一千万家财的现银,古玩字画,田地铺子更是不计其数,相当于大魏最鼎盛时期,南北各地整整两年的赋税同先帝留下的千疮百孔的国库,形成鲜明对比。 只不过这一千万两中,有多少是章家的,还有多少是当年为先帝奢靡收敛的资财,也就是先帝的私库,没人能说得清。 为了皇家颜面,皇帝不能治先帝的罪,只能全都由章家背锅。 抄家过后,一些田庄酒楼,只能由帝都中的大户接手,醉仙楼,当时便是由俞家盘了下来。 算不得秦楼楚馆,但也着实是个消金窟。 来往皆达官显贵,菜色不错,生意极好 即便是国舅,秦八郎也不会轻易在这儿请客,他不像哥哥们已经开始拿俸禄,只靠着家中月例和秦夫人的补贴,秦夫人怕他长歪,当然不会要多少给多少。 但他七哥有钱呐,不仅是月例和俸禄,其生母虽然去地早,但留下了大笔嫁妆,就算秦七郎不靠国公府,也足够这辈子富贵荣华。 这个时候,醉仙楼,楼上楼下正热闹。 大多是锦衣华服,腰带玉环的世家公子,也有前呼后拥的千金小姐。 他们就两个人,只定了二楼大厅,靠窗的位置,待会儿下面若是有歌舞表演,视野最好。 秦八郎这时候哪还有一点不高兴,开心地跟只花蝴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