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渐稀、渐远，哭声却响了起来，茗子死了，裕子抱着她的尸体放声痛哭，边哭边喊着：“茗子，茗子，醒醒啊，姐呀姐，快救救茗子。” </p>
桜子抚着她的头顶幽幽道：“裕子，别哭了啊，茗子去天堂了，祝福她吧！” </p>
吴岩听着心里颇不是滋味，如花的年龄因战争而凋零在异国他乡化作孤魂野鬼，天堂又岂会收留！ </p>
现场一片狼藉，所有的车辆除那辆装甲车全报销了。包括茗子在内日本人共死亡二十二人，老潘的卫队也死了三个，军统方具体伤亡情况不明，但仅在现场就遗留了六具尸体。 </p>
明面上，军统赢了，但只有吴岩心里清楚，战略意图并未达成的战斗仅仅是一场战斗而已，无甚价值可言。 </p>
梁尚乾伤了，不是枪伤，而是脑袋被吴岩撞在一棵树上撞晕了过去，直至被裕子的哭声吵醒。廖显达也伤了，虽是枪伤，却仅是左胳膊上擦去了一块皮，拿他自己的话说，幸甚。 </p>
原地等了半小时，日军司令部派出的车到了，桜子对梁尚乾说，她要去向贲也参谋长汇报，让他上医院好好看看。临上车前，她向吴岩深深地鞠了个躬，什么也没说。 </p>
快艇将梁尚乾一行送到江对岸2号军用码头，何智猷和其他几个处的处长已等候在码头上，见梁尚乾和廖显达仅是轻微伤，连称万幸。 </p>
梁尚乾和廖显达随即被送往德国人开的普仁医院。经医生诊断，梁尚乾被吴岩的那一撞撞成了三级脑震荡，而廖显达的伤口则无甚大碍，但均需留院观察几日，于是俩人房挨房住进了两个单间。 </p>
这下就热闹了，一整个下午，特工总部同僚及省市两级高官纷至沓来川流不息，更有那各路神仙记者来挖猛料，梁和廖的病房里花篮果篮堆成了山，慰问金在床头柜上摞得摆放不下去了，老潘拆了个两个果篮都没装下。 </p>
在院方的强烈抗议下，栗梅领着秘书科的人在楼下摆了张桌子，对前来慰问的各路官员登记造册以谢绝探访。但有些官员梁尚乾是必须要见的，譬如省市府级别一二三四五把手，直至夜幕降临方才消停。 </p>
看着这样的一个场面，吴岩偷偷地乐了，梁尚乾这个大“汉奸”也终于被刺杀过一回了，日本人那里总算能交代得过去了。 </p>
走进梁尚乾的病房，栗梅和老潘正在使劲地拆着满屋的果篮，分门别类装进一个个袋子里准备明日送往各孤儿院。至于那些慰问金，分作三分，一部分抚恤今日“牺牲”的三名护卫队员，一部分用作今日参战人等的压惊奖金，剩余的黄金银元硬通货则被梁尚乾收入囊中。 </p>
“原来贪官就是这样养成的，住个院的慰问金都抵得上一般人一生的收入。”吴岩揶揄道。 </p>
“有本事你就当一个这样的大官试试？”栗梅讽了他一句。 </p>
“借你吉言，可惜我吴某今生都没这个可能了。”吴岩唉声叹气道。 </p>
“一个个没良心的，老子差点都捐躯了，你们还拿老子开涮。”梁尚乾乐呵呵道。 </p>
“老大，您今天得好好感谢这小子，若不是他那么一撞，哪来这么些白花花的银子。”老潘调侃道。 </p>
吴岩瞪了他一眼，这家伙恐怕看出了这里面的门道。 </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