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天亮则一声长叹道：“像你这号人，组织原则大过天没错，但你似乎太过于谨慎了。做一个假设，当初若你我强强联手，你的情报有了个出口，或许我也不会落到今日之地步。你仔细想想，我这话有没有道理。现在说这个，对我已毫无意义了，但对你则可引以为戒，必要时适当学着变通，富华大饭店那事你就做得很好嘛。别哭了，我下面的话对你很重要。记着，在民众乐园‘喝酒吧’跟我联络的**情报员代号叫老Q，跟你的个子差不多，四方脸，眉毛挺粗，你根据这样的一个形象再结合他眼睛里透出的那股精明劲，一旦遇上便可基本锁定。你跟他提我老G的代号，应该就联得上了。估计今晚‘喝酒吧’会出事，但在风头过后的一段时间里，那些吃情报这碗饭的仍会回那儿探探风声，我只能祝你有这般好运了。时间差不多了，你该走了。” </p>
说完这番话的代天亮看上去似已精疲力竭，吴岩心里明白，是他给自己下的毒药药性开始发作了，他扑过去握住他的一双手，声声悲戚道：“哥呀哥，生命只有一次，你为何如此轻看，明明可以逃的，哪怕在最后一刻选择死去，但至少能争取一下，何至于……” </p>
“若是万一被抓住了呢？”代天亮俯下身看着他的眼睛。“你以为我能扛得过日本人的十八般酷刑吗？那岂不是就把你给交待出来了？傻弟弟，现在倒是轮到该你逃了，去吧，记得每年清明给哥哥烧炷香我就已经很满足了。”说罢，拼出全力掰开吴岩紧紧握着的他的手，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一只手端起桌上的毒酒。“走吧，别给哥留遗憾，快滚哪！” </p>
满面涕泗纵横的吴岩连滚带爬地逃出后门，他好想放肆地大哭一场却不能，一只手紧紧地捂住嘴巴呜咽着不敢哭出声，尽管他一边哭着一边注视着周边的动静，可当他拐过一条小巷之际，冷不防被一只胳膊掳了过去，就在他下意识一拐肘狠狠抡去时，耳畔响起老潘的声音。 </p>
“是我。” </p>
吴岩整个身体一下瘫在了他的身上，哽在喉咙里的哭声也终于得以宣泄出来，可刚哭出一声，便被老潘的一只手给捂憋了回去，另一只手搂着他连拖带拽往一条深巷里钻去。待来到一个无人处，老潘一手将吴岩抵在墙上，一手摘去自己蒙面口罩的同时也摘了吴岩的，顺势抹一把他满面的泪。 </p>
“还从没见你哭过，一哭就哭得像死了亲娘老子一样的。代天亮没了？”老潘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轻佻。 </p>
“他下药把自己毒死了。”吴岩哽咽着说。 </p>
“就他？一个视财如命的家伙？”老潘这话就有失厚道了，概因代天亮平素给他的印象就是如此。 </p>
“不许你这么诋毁他！”吴岩吼了一嗓，一把将他推开。 </p>
“好，我错了。究竟怎么回事？”老潘做作地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p>
“我还没问你呢，谁让你跟来的？到底想干什么？”吴岩斥道。 </p>
“我什么也不想干。一个电话请示老大，他竟说什么你要有个好歹我也就不用回去了，你告诉我我该听谁的？走吧，我还得向老大复命呢。”老潘摊了摊双手做出一副无奈状。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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