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岳上前两步；“既如此，咱们可以用红豆白豆，既可匿名，以免了写字麻烦。” 郑弘太白了他一眼；“这里都是中枢辅臣，你一个外官就别瞎张罗了。” 杨文岳弄得没趣，不再多说了。 李建安有些累了，回到座位坐下来，喝了两口茶水。 郑弘太把孙不二叫来，小声说了几句。 孙不二带着两个小太监走了。 不一会，孙不二回来了，两个小太监一人捧个大海碗。 半碗红豆，半碗白豆。 孙不二招呼小太监搬来两张长条桌，桌面上铺着绒布。 孙不二将白豆倒在桌面一端，又将红豆倒在另一张桌面上。 两个小太监拿出准备好的竹筒子，矗立在长条桌另一头。 郑弘太指着两张桌面；“诸位看到了吧？两张桌子，两个竹筒。这边是白豆，这边是红豆。等会大伙排队投票，有小太监拿筷子拨豆，每人拿一颗红豆，拿一颗白豆。你把两只手放在竹筒上面，谁也看不见你丢下哪颗豆。” 众人纷纷点头，这主意很好，公平隐私，不容易作弊。 郑弘太看向李建安，阴阳怪气；“李大人，你来检查检查，别等一会输的难看，可别不认账啊！” 李建安捂着伤口处，有些气短。他看向左右；“司徒豹，敖九命，你两个去看看。” 两个人答应了，一左一右走向两张长条桌。 两个人分别检查，桌子是实木的，竹筒很细很长，手指是够不到底的。 为了防止小太监作弊，孙不二让两个小太监脱了上身，光膀子拿着两根长长筷子。众目睽睽之下，根本没有一点藏私的空间。 司徒豹和敖九命走回来，向李建安点了点头。 “好！”郑弘太一声高喝；“李大人没有异议，我再问一句，其他诸位大人还有说法吗？” 众多朝臣面面相觑，没人说话。 郑弘太似乎成竹在胸；“既然诸位都没有说法，那咱们就开始投票。由本官按座位排次点名，李大人，杨抚台，如何？” 杨文岳道；“可以。” 李建安道；“本王身后几位武官，都在军中身居要职。他们为国拼杀，出生入死，应当有投一票的资格。” 郑弘太气愤；“你那是什么鬼话？先不说这几个凶神恶煞有什么功劳，就算他们杀了几个蛮夷，立了几个军功，难道就能和朝中诸公相提并论吗？” “你要是这么说，这大殿四周站立的锦衣卫，哪个没有为国出力，他们都应该有投票权！” 李建安感觉伤口在渗血，他怕众人看出来，只是轻轻按着。他没有气力和郑弘太争吵，只好又说道；“其他人不说了，司徒豹一直可是京官，他总算一票吧。” 哼！郑弘太白了司徒豹一眼；“卑鄙小人，卖主求荣，谁能拦得住啊？” 司徒豹反唇相讥；“总比大人越俎代庖，败事有余好一些吧。” 哼！郑弘太阴狠冷笑；“好啊，看看谁败事有余。” 这时薛国观走上来，向四周拱手；“诸位，咱们的这一票可以决定大明朝的兴衰荣辱，一定要慎重。” “我提醒诸位一点，只要咱国体不变，各位还都是达官显贵。” “这要是变天了，各位以后是什么身份，那可就不好说了。” “没准明天早上一起来，诸位已经无官一身轻。到时别说什么俸禄优待，你们家的房子都得交税！” 朝臣们听了这话，都有些心悸害怕，很多人左顾右盼，相熟的人偷换眼神。 哼哼哼，郑弘太得意起来。他之所以同意投票，看准的就是人性对权力的迷恋。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朝臣们都是既得利益者，肯定不想变化。 杨文岳见朝臣们表情各异，有些忧虑，看向李建安。 李建安捂着伤口的手臂放下来，他缓缓起身，向四周拱手；“诸位大人，曾有一位先贤对在下说过，这世间所有罪恶只有一个来源，那就是两个字——“垄断”” “思想垄断，有了神棍和愚民。” “武力垄断，有了暴君和奴隶。” “财富垄断，有了巨富和赤贫。” “在投票之前，我请大伙想一想，你们是否真的掌握过权力？是否一直被垄断？是否要给别人下跪？是否日夜担惊受怕？是否真的自由过？” “国体改革，并非是要官僚大换血。” “在座的诸位，我李建安只认识少数几个，而且我也没有决定权，到时候还要大伙来共同决定。” “国公大会，还是要从大伙当中产生。” “一旦当选国公，无需向任何人下跪。不仅可以监督我，还能制定法律。” “到那时，你们将获得真正的权力！” “没有人可以罢免的真正的权力！” 啪啪啪！张若麒带头鼓掌，其他几个人也跟着鼓掌。 朝臣们明显比较激动，眼神亮了，情绪也高涨了。 郑弘太还要说话，李建安大手一挥；“住口！” 郑弘太一愣，被他唬住了。 李建安道；“郑大人，这样拉票可没有时间了。” “一旦城门炮响，几万士兵可就冲进来了。” “诸位，大头兵的厉害，大家伙应该知道。” “李自成难道不想好好经营京城吗？他能吗？” “几万受尽苦难的大头兵，没有食物、没有衣装、没有女人、没有钱财、没有土地、没有牵挂。他们除了手里有刀，什么都没有！” “贼兵进城，满京城都是美食美色，都是金银珠宝。你让他们不抢，李自成他能做到吗？” “诸位，靖海军是我带起来的，也许我还能控制一下。其他营头要是进了城，我可管不了你们了。” “到时候咱们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 朝臣们听他这样说，立刻吓慌了。很多人想起闯军抢家的悲惨经历，不由得浑身发抖。 曹化淳说话了；“郑大人，你少说点废话吧，赶快投票吧。” 张缙彦也说；“是啊，赶快投票吧。” “赶快吧” “抓紧吧” “投票吧。”众人催促郑弘太。 郑弘太无奈；“好！开始投票，李大人，你选择一面吧。” 李建安当仁不让，大步上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