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 清和嫌弃地瞥了一眼被气晕倒在地的绿萝,冲着外面喊了一声:“来人!” 须臾,几个大力嬷嬷就低着头踩着小碎步走进来了。 “先把她拖下去关起来,”清和不欲一下子把人给折磨到位,“记住了,把人给我看好了!” 其实一盆冰水泼下去,这个绿萝还能不醒? 只不过,她留着这人,还有大用处。 嬷嬷们拖着昏过去的绿萝就下去了。 没一会儿,就有人悄无声息地进来了。 “钮钴禄氏那里,可有什么异常?” 清和知道来人是谁,所以头也没抬就径直问道。 “禀福晋。” 来人正是早已经养好伤的杏儿。 她低着头,不敢让福晋看见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心虚,小声且坚定地回道:“并无什么异常。” 清和“哒”的一下放下手中的茶盏,语气里的怀疑毫不掩饰。 “确定吗?还有这个和你名字一模一样的杏儿,这不是钮钴禄氏搞出来的吗?” 她这般一问,杏儿顿时心头一跳。 就连嗓子都忍不住有些干涩。 因为她也不敢确定,这件事情与钮钴禄格格究竟有没有关系。 要是放在以前,杏儿敢毫不犹豫地做出保证。 因为就以她对钮钴禄格格的了解,对方那总是浮于表面的小聪明,根本做不出来这样布局缜密的事情。 可是,在经历了烫伤一事后,杏儿现在对奉安院的一草一木,都充满了畏惧。 如果不是因为被威胁了,她肯定迫不及待地求福晋让她回来正院伺候了! 奈何有把柄被人拿捏着。 “奴婢不敢有任何隐瞒。” 杏儿的声音听上去和往常并无二样。 接着,又开始按照钮钴禄格格的吩咐,来扰乱福晋的视线。 “奴婢以为,”杏儿迟疑着开口,“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荣安侧福晋有孕一事。” 她看出福晋的脸色有一瞬间的难看,就知道自己挑拨成功了。 “福晋,奴婢觉得,以荣安院如今的势头,不得不防啊。” 过犹不及,杏儿很懂得点到为止的道理。 话说到这里,就很聪明地住了嘴。 余下的,就交给福晋自己去思量吧。 “此事不用你来操心。” 尽管清和心里觉得杏儿说的在理,但是也不会被一个奴婢牵着鼻子走,“你唯一的任务,就是替我把钮钴禄氏肚子里这一胎看好!” 杏儿屈膝行礼,郑重其事地应下:“是,福晋请放心。” “白府医那里,能确定是阿哥吗?” 清和心里计算着钮钴禄氏怀孕的日子,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已经确定了,”这个没什么好隐瞒的,甚至可以说,是阿哥才更好,“钮钴禄格格最近很是喜不自胜。” 清和也跟着心情顺畅了起来。 这么久以来,总算是有个让人舒心的消息了。 “行了,不能多耽搁时间,”她示意杏儿把赏赐带上,“这些补品,记得要让钮钴禄格格按时吃。” 杏儿一走,清和就忍不住往深处去想。 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一想得多了,就有些头疼。 “嘶——” 下意识按住了额头。 “福晋可要用些药丸子?” 名为绿桃的丫鬟,从室内拿出一个小细瓶子出来,又仔细地倒了茶水。 “不用了。” 清和也只是抽痛了一下,她其实打心眼儿里抗拒吃药。 “你觉得,”她闭目养神着,任由绿桃为自己按摩着脑袋,“杏儿的话,有几分可信?” “说实话,奴婢看不太出来。” 绿桃的手艺,不轻不重,又懂些医学药理,自然按得极好。 她也十分的直言不讳。 一点不觉得自己这话,在福晋听来会有什么不好。 “不过嘛。” 绿桃倒是因为身为旁观者,看出了点其他东西。 “奴婢倒是有一些其他的发现。” 清和猛然睁开眼睛:“哦?” 摆出认真聆听的架势:“说出来听听。” 荣安院。 从胤禛昨天急匆匆赶回来,一直到现在,期间都没有停下来歇过。 如今终于能喘口气了。 他以前,原本私底下也是个严以自律到有些苛刻的人。 就连炎炎夏日,就连盘扣,都把最上面的那个系得紧紧的。 一解开,里面的内衫,早已经被汗水浸湿透了。 不过现在已经好上许多了。 起码一回来,知道先换身透气的衣裳了。 骑马狂奔了那么多天,之前一直都是高度集中着精神的。 现在猛然松懈了下来,就觉得浑身懒懒散散的。 就连骨头都有些酥软。 “去睡吧。” 念安看他连最喜欢的书都看不下去了,笑着劝说道。 “不急。” 胤禛也不是困,就是没什么精神,他难得以如此放松的姿势,半靠在软枕上。 况且,这后半晌,哪有突然去歇息的呢? “你呀你。” 念安都无奈了,明明家大业大的,还过得跟个苦行僧似的。 她干脆把人的脑袋给扳过来,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困了,你得哄我和你的宝贝闺女睡觉!” 这般听上去有些蛮不讲理的要求,偏偏让胤禛心软到像是泡在了温泉里。 甘之如饴。 他凑到念安面前,又瞄了瞄她的小肚子,笑着问:“怎么就是闺女了?” 故意唱反调:“说不定是个小阿哥呢。” 念安上去就掐着他腰间的软肉,咬牙切齿地撂下狠话:“你要是敢重男轻女,我就……我就带着女儿改嫁!” 殊不知,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满心占有欲的某人。 他一伸手,把人给揽到自己怀里。 眼神沉沉地问道:“嗯?你要改嫁?” “好啊,”人都气疯了,都胡言乱语起来了,眼眶通红,“除非我死了。” 其实心里在反驳自己的话。 不,就算是我死了,你富察念安,也是我的人! 绝不允许和其他任何人扯上半点关系! 念安心头一颤。 不知道为何,被眼前这个男人突如其来的霸气侧漏,给吸引到整颗心都痒痒的。 难不成,自己就喜欢这种更为霸道的对待? “谁让你不喜欢闺女来着!” 念安倒打一耙,哼哼唧唧地控诉着。 其实整个人都自动贴到胤禛怀里去了。 胤禛连解释都还没说出口:“我没……” “你就有!” 念安仰着嫩生生的小脸,满脸都是“你别想狡辩”。 胤禛干脆低头,把送上门的这块小糖糕,给里里外外吃了个透。 被吻到晕晕乎乎,满脸红晕的念安,眼尾都湿漉漉的。 软弱无力地躺在胤禛怀里。 小声哼唧着。 胤禛凑近一听。 又是在骂什么“大坏蛋”、“欺负人”之类的话。 他深吸了一口气。 要不是安安有个护身符。 他真让她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禽兽不如”! 把人放在床上,看着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似的。 胤禛慢慢松开自己的手,就打算离开。 却不料,刚一松手,那粘人精就一个打滚,又跑进自己怀里了。 还伸出手,紧紧攥住自己腰间的一块布料。 “真是……” 胤禛顿时哭笑不得。 又舍不得把人给吵醒,只好顺势躺了下去。 待他闭上眼睛,呼吸都平稳起来之后,怀里的念安就忽然睁开了眼睛。 她骄傲地小声哼了一下。 不是说不困? 口是心非! 对于做了大好事的自己,念安骄傲极了。 看着那张熟悉又令人心动的面容,她不知不觉地有些入迷了。 就连那青涩的胡茬儿,也有股别样的魅力。 念安像个小色猫似的,偷偷凑上去“啪叽”亲了一口。 而后连忙闭上眼睛,只是上扬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 很快,念安就陷入香甜的梦乡了。 她一睡着,就没有发现,原本身侧躺着的那个男人,脸上忽然露出的笑意。 行宫里。 胤禟的伤口上完药之后,他就不耐烦让太医下去了。 “哎呀没什么大事,”他挥挥手,“不就是不小心磕了一下,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原本太医是打算在伤口处包扎一下的。 只是那个样子,就会变成把整个脑袋给缠住。 胤禟怎么可能会同意? 他不要面子的吗?! 于是斩钉截铁的拒绝了。 就连康熙施压,都没有用。 “你这是不想好了不成?” 他也难得有些心虚,尤其是在看见老九额头上那个不大不小的口子后。 自己当时也是气狠了。 不过,这件事情,倒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康熙转动着大拇指上的扳指,思忖着接下来的计划。 “皇阿玛太小看儿臣了,”胤禟大大咧咧地表示,这都不是事儿,“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 嘴上说着不在意。 其实心里却介意得很。 自己脑袋都被砸破了,皇阿玛竟然一点额外的表示都没有? 难不成自己真是捡来的? “听话!” 胤祺也跟着劝,压低了声音说:“你不想让额娘跟着担心的话,就听太医的话。” 胤禟嘴里嘟嘟囔囔的,心不甘情不愿的接受了那一脑袋纱布。 “传朕旨意,”康熙突然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意味不明地开口:“九贝子胤禟护驾有功,特此晋为——纯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