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钮钴禄氏,想必你应该很清楚,本福晋叫你来这一趟的目的吧?” 清和忍不了了,她当即开门见山,一点后路也不打算给自己留。 “福晋说什么呢?” 茹贞装傻充愣,硬是不接茬儿:“妾身怎么可能会知道您的所思所想。” 清和冷笑了一下,露出来森森白牙,莫名的让人感觉到心惊肉跳。 “明人不说暗话。” 她缓缓开口,一句话吓得茹贞差点把手中的茶盏给摔出去。 “钮钴禄格格,最近应该没少为自己存家底吧?” 电光火石之间,茹贞陡然想明白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福晋做的局! “是你!” 她顾不得地位尊卑,张口就是痛恨的指责:“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在搞鬼!” 清和轻摇茶盖,刮了一下杯中的茶水。 她一脸淡定,丝毫不把愤怒的钮钴禄茹贞给放在眼里。 毕竟,光是伙同大厨房的小太监,私底下偷偷贱卖雍亲王府里的东西,就已经是大罪了。 有这个把柄在手,清和自信,钮钴禄氏翻不出来什么风浪来。 她直接把话挑明了。 “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时候让大家知道了。” 原本清和想着,暗中护着钮钴禄氏,直到再也遮掩不住,再暴露出来。 届时,自己也好坐收渔翁之利。 可是经过昨日和王爷争吵一事后,清和突然明白了。 自己恐怕是不会那么容易如愿了。 索性,干脆破釜沉舟,快刀斩乱麻。 在王爷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先和钮钴禄氏达成合作。 茹贞下意识以一种保护的姿态捂住肚子,毫不犹豫地拒绝道:“绝无可能!” 她深知福晋此时把自己推到台前的目的,所以她不愿意让自己变成案板上的鱼。 否则,就算是拼个鱼死网破,她也在所不惜! 因为,这可能是自己此生,唯一的孩子了。 “钮钴禄氏,我觉得,你好像还没有认清楚现实。” 清和“啪”的一声,把茶盏放在了桌面上,目光如炬,脸上的笑容有多和善,嘴里的话就有多盛气凌人。 “我是在通知你,而不是在和你商量。” 眼神里透露出淡淡的嘲讽。 你一个格格,既无家世背景,又无权势宠爱,凭什么认为,自己有和我讨价还价的资格? 茹贞被这赤裸裸的羞辱,给弄到面赤耳红。 她咬牙切齿,恶狠狠的从口中吐出来一句话: “福晋就不怕把我逼急了,来个玉石俱焚吗?” 清和却一副听见了什么天方夜谭似的,竟然仰天大笑起来。 “你以为,”她揩了揩眼角的泪珠,带着一种近乎真诚的态度,问道:“你能倚仗什么?” 茹贞的脸顿时变得青黑交加。 “那王爷呢?” 她强忍住慌乱,为自己找退路:“王爷总不可能眼睁睁他的孩子,被人当作工具,抢来抢去吧?” 清和叹了口气,目光深沉,幽幽地说:“你若是识趣,自然会有一个不用担忧的将来。” 又意味深长道:“说不得,就连你的孩子,也跟着一起受益。” 紧接着,还不等茹贞畅想完美好的未来,清和又一句话打碎了她的美梦。 “但是如果非要和我对着干的话,王府里又不止你一个格格,钮钴禄氏,你懂了吗?” 听了这话,茹贞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这般先是利诱,再来威逼,福晋真是使得一身好手段啊。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茹贞满是屈辱地起来,微微俯身,心不甘情不愿地表示:“福晋的话,妾身明白了。” 想了想,又咬牙表了一句衷心:“倘若四阿哥能得到您的谆谆教诲,妾身自然感激不尽。” 清和却垂着眉眼,显然没有了刚刚的急切。 甚至还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还没生出来呢。” “等确定了是阿哥之后,再说吧。” 这般翻脸不认人的态度,弄得茹贞憋了一肚子气。 可是还不能反驳。 只能忍气吞声地应下。 这就是福晋的真实面目吗? 有用的话百般亲近,无用了就随手丢弃。 自己真的要和这样狠辣无情的女人,合作吗? 茹贞心里,剧烈的天人交战无人得知。 “我也就是这么随口一说,”清和的态度又突然变得友善起来:“钮钴禄妹妹千万莫要放在心上。” 茹贞连道:“不敢不敢。” 心里早已经把福晋给骂了个狗血喷头。 “绿萝。” 在一旁候着的绿萝听到喊声后,立马进了内室。 等再出来,手里就捧着一个托盘。 上面摆放着一套十分光彩夺目的头饰。 茹贞一眼看过去,眼睛顿时就粘在了上面,再也移不开了。 清和见状微微一笑。 故意问道:“妹妹可还喜欢这套头面?” 茹贞很想否认,可是她的心不允许。 于是她只能佯装羞涩地点点头,奉承道:“妾身哪有福晋见多识广,没想到福晋还有这等好东西。” 说着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来。 “妾身一时看花了眼,叫福晋见笑了。” 清和心里不住地点头。 钮钴禄氏就这一点,足以强得过大多数人。 太会见风使舵了。 不过,她说的话很确实很中听就是了。 “妹妹又何必如此自谦?” 茹贞一低头,清和就和缓了态度:“这套头面太艳丽了,配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刚刚好。” “妹妹可千万不要推辞啊。” 茹贞刚想客气几句,就被清和用一句话给堵住了。 她连忙起身,满脸亲近又感激地说道:“那妾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又顺着清和的称呼,拉近彼此的关系,叫道:“多谢姐姐。” 等送走了茹贞,绿萝就连忙替清和揉着肩膀。 昨个儿夜里,福晋可是一宿没睡。 今日又早早起来处理府中事务。 原以为下午能松快松快,没想到又叫了钮钴禄格格来。 这一天,连轴转下来,福晋脸上的疲惫,显而易见。 “替我松松头发。” 饶是清和憋着一口气,此刻也觉得有些撑不住了。 等绿萝手脚麻利地忙活完,就露出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什么话就直接问。” 清和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慢慢闭上了眼睛。 “福晋对钮钴禄格格,是否太过宽厚了些?” 绿萝知道自己不如福晋足智多谋,但是她也有自己的担忧。 就钮钴禄格格那样性子的人,怎么可能会忠心听候福晋差遣? 万一到时候她反咬一口,那…… 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怕什么?” 清和胸有成竹,她不屑一笑:“钮钴禄氏不足为惧。” 如果不是为了对方肚子里的孩子,她才不会自降身段,和一个破落户故作亲近。 是的,在念安未曾入府之前,清和最厌恶的人,不是生了好几个孩子的李苏烟,而是出身钮钴禄一族的茹贞!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甚至不想和对方说上一句话! “是。” 绿萝咽下了心中想要劝说的话。 看福晋这样子,怕是已经胜券在握了,那自己又何必泼冷水呢? 届时破坏了福晋的好心情,岂不是自讨苦吃? 这厢清和自觉达成了目的。 所以就连听到李氏的禁足被解除后,也没有多余的情绪。 只是淡淡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就撒手不管了。 荣安院。 念安在得到杏儿的通风报信之后,自然很清楚福晋和钮钴禄氏这两个人,肯定已经成为同盟了。 她难得有些焦虑。 毕竟,她没想到,以福晋那般骄傲的人,竟然会主动低头向钮钴禄格格示好。 当然了,这从侧面也反应出来,念安带给她的威胁,究竟有多大了。 “主子……” 看着眉头不自觉皱起的念安,春秋担忧地喊了一声。 “无事。” 念安摇摇头:“先去赏赐杏儿一番,这次多亏了她带来的消息。” 冬夏闻言,应下后就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主子,那咱们,是不是得……动手了?” 春秋也很不忍心,所以说得极为艰难。 但是,和自己主子比起来,其他人都不重要了。 “想什么呢?” 念安突然笑出声来。 春秋这姑娘,就是容易多思多想。 迟早得未老先衰。 “别忘了,还有耿格格和宋格格呢。” 念安仿佛突然起了兴致:“走。” 她径直起身,“入府这么久,我还没去过其他人的院子里逛过呢。” 春秋连忙拿起狐皮斗篷,一边替念安披上,一边疑惑发问:“主子怎么突然想去找宋格格了?” “她看着也不像是会掺和这些事情的人啊。” 不光长相,就连做法也是如此。 和总是自称礼佛的福晋不同,这位宋格格是真的不问世事。 平日里足不出户不说,就连各种人情往来,她都不甚热衷。 如果不是王府里的女主子不多,而王爷又是一个念旧情的人。 就宋格格这样的性子,怕是早就被吞吃到连渣儿都不剩了。 “傻姑娘,”念安笑着摇头:“没听说过一句话吗?” 春秋适时的表现出疑问来。 念安显然并没有吊人胃口的意思,干脆利落的给出了答案。 “会咬人的狗,不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