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东序调转了自己数据库的所有信息，然而此时此刻的场景却让他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陆东序的手掌微微收紧，又像是怕被发现般骤然放松。 他并没有主动去触碰沈玉衡，只是微微低下头，用自己残缺的脸颊触碰着对方的手掌。 就像是在雨中孤独行走了许久的小狗，突然间遇见了心软的神，却也只敢夹紧尾巴蹲在伞外试探。 小心地用温软的鼻尖触碰着对方的掌心，以求些许的慰藉。 沈玉衡并没有开口催促着陆东序的过去，只是眼神带着诡异迷恋地看着陆东序不安的样子。 对方为了得到自己的爱，惶恐无助，不安癫狂的模样，也让本不正常的沈玉衡得到了安抚。 欣赏片刻后，沈玉衡把目光移到了旁边的绿色营养罐上。 这些机械族的身体都进行了不同程度上的改造，然而那种机械族独有冰冷感却还残留在他们的身上。 若说这些机械族里最像人类的存在，显然是作为君王的陆东序。 “不疼。”陆东序突然开口，他掀起眼皮看向沈玉衡，半是魔鬼，半是天使的面庞紧紧注视着沈玉衡的表情，似乎想到了刚刚沈玉衡的问题，补充道：“我没有触碰过他们，都是用的延伸机械臂。” 说着，他抬起手，从屋顶垂下一只机械手，陆东序尾椎处的数据线路直接插入其中的电路，这样就与上面的数据操控完美连接。 “真乖。”沈玉衡奖励般地亲吻着陆东序露出的机械骨骼，他漫不经意般问道：“受伤的时候，心情怎么样？” 陆东序停顿片刻，温度传感器能够察觉到沈玉衡吻的温度，他喉咙里的受损零件发出轻微的摩擦声，语调平稳地诉说着：“只是屈辱。” 陆东序似乎自嘲般地摇晃一下头，低声说道：“一个机器人会感到屈辱，是不是很好笑？” 他曾经疯狂地渴望成为人类，是因为人类能够品尝到“爱”。 现在他拥有了沈玉衡的“爱”，心中的漏洞却仿佛变得更大。 如同被人生生挖掉一般，每次与沈玉衡在一起，都像是有无形的冷风击穿了他的躯壳。 浑身的零件变得迟钝，他渴望与自己的爱人成为同一种族。 与爱人共同品尝生老病死，也是一种浪漫。 然而，实验室的意外却暴露出了他机械的丑陋模样，更是把他引以为傲的面容摧毁大半。 他忍不住看向营养罐上的倒影，那令人作呕的机械结构，甚至让他的模拟感觉中枢产生了反胃的感觉。 陆东序把脸抬起，离开了沈玉衡的掌心。 他主动转过身，走在前面，略微抬起手臂引着路。 沈玉衡跟在他身后，看着对方紧绷着的手指，主动把手伸了过去。 “这次我会抓紧了。”沈玉衡像是一只矜贵的猫，主动伸出爪爪勾弄着铲屎官的掌心。 他平静的声音之下暗含风暴：“顺便把那欺负你的垃圾扬了。” 陆东序缓缓地眨眨眼，轻声说道：“比较费劲。” 套话成功的沈玉衡眉尾微挑：“果然有垃圾欺负你。” “我连主系统都拆过，其他的物件大概异曲同工。” 【异曲同工是这么用的吗？】 【主系统：6，你拿我练手是吧？】 【笑死了，机械族的东西和高科技的主系统，也算是表亲了。】 【主系统】。 陆东序在自己的数据库里检测一遍。 虽然在机械种族中的中枢系统经历过名称更换，更是在一段时间内名为【主系统】，然而对方在记录上并未被“拆卸”过。 显然这沈玉衡口中的【主系统】是另一个存在。 陆东序抓着沈玉衡的手略微缩紧。 【主系统】和【哥哥】，这两个对象应该都是沈玉衡之前所遇见的存在。 陆东序快速地罗列出多项引诱计划。 他要用自己覆盖掉沈玉衡心中的【哥哥】。 他想要沈玉衡只爱他。 陆东序伸手推开了面前的房门，低声说道：“这里是我的诞生地。也是a-a001及其以后高能机器人的诞生地。” 陆东序侧过身子，将里面的东西展示给沈玉衡。 沈玉衡看向房间内，突然瞳孔一缩，沈玉衡下意识地咬紧了牙齿。 他猛地拉住了陆东序的手，将对方拽入了自己怀中。 陆东序脸颊上的仿真人皮被破坏，裸露出的机械结构略微有些硌人。然而陆东序心房的心跳声依旧撞击在沈玉衡的胸膛之上。 这间房间内，是各种冰冷的器材与刑具。 甚至有不少是这个星球的特产，上面有着各种齿轮交错的复杂结构，显然威力不小。 陆东序并不懂沈玉衡的行为，然而能够从对方的表情之上分析出心疼的情绪。 爱侣在心疼他。 这种认知让陆东序心头对自己的自我厌弃感衰退，他缓缓眨眼，“不会痛。” 陆东序伸出自己完好的右手，在自己衣服上血污擦干净。 随后小心地拍了拍沈玉衡的后背，顺势下移搂着沈玉衡的腰，带着对方走入了房间之内。 陆东序的左手放在一台机器之上，上面有一个巨大的口子。 陆东序眸光冷淡地看着里面的交错的大型滚轮，随后把自己的左手轻搭在上面，对沈玉衡说道：“中枢系统会将我的躯体放入其中，进行粉碎。” “通过粉碎情况，从而不断地进行修改完善，直至为我造出最为适配的材质和结构。” 粉碎、切割和重组，都是最为基础的实验。 就连在脊椎之处仿造着人类神经，制造出些许痛觉，用以更加完美地操控数据线路也是这间房间内的产物。 有关于痛觉的实验极其痛苦，因此陆东序自然地略过了这个实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