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颇有些狗腿的为陆天明盛满酒。</p>
然后谄媚问道：“公子，芷琳有没有提起我？”</p>
陆天明点头：“你是她绕不开的过去，当然有提。”</p>
这话意有所指。</p>
奈何年轻人此刻根本就听不明白。</p>
“她是不是特别怀念跟我在一起的时光？”年轻人双眸肉眼可见亮了起来。</p>
陆天明蹙了蹙眉：“我的意思是说，你已经成为过去了，不在戚小姐的未来里！”</p>
年轻人闻言怔住。</p>
眸子里刚出现的光，转瞬又消散开去。</p>
“我知道的，我跟她已经没有未来可言了。”</p>
哀莫大于心死。</p>
然而现在的问题是，陆天明担心年轻人的心没有死透。</p>
“那你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陆天明质问道。</p>
年轻人晃了晃杯子。</p>
理所应当道：“这里是大楚的领土，而我是大楚的子民，我为什么不能留在这里？”</p>
陆天明蹙眉：“你知道我在说什么。”</p>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p>
年轻人仰头喝酒，酒水从嘴角溢出，看上去有些邋遢。</p>
“柴常羡是廉为民的狗，别说在这小小的宝桓县，就是在京城，他想弄死一个人，都不见得是什么难事。”陆天明提醒道。</p>
年轻人无言。</p>
酒也不喝了，仿佛在思考什么。</p>
须臾过后。</p>
他突然认真看着陆天明：“公子，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p>
陆天明正色道：“活着，就是意义！”</p>
兴许是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回答，年轻人一时语塞。</p>
安静片刻后。</p>
年轻人这才开口：“我前些年辛辛苦苦挣的银子，没了，爹娘攒了几十年的银子，也没了，现在，我连心爱的人也要没了，所以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p>
陆天明选择沉默。</p>
他知道要辩赢一个钻入死胡同的人，机会非常渺茫。</p>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他也同对方那般，默默的举起杯子，然后放下杯子。</p>
由于明儿就是柴大少爷大喜的日子。</p>
街道上的百姓们都沉浸在巨大的欢乐之中。只是这份欢乐，始终被隔绝在小小的酒摊之外。</p>
“戚芷琳让我劝你回家。”陆天明冷不丁说道。</p>
“我猜也是，不然我与公子萍水相逢，你没有道理如此费心才对。”年轻人竟然会心的笑了。</p>
“如果明天你出现在婚宴上，一定会死。”陆天明又道。</p>
“人生在世嘛，总应该耀眼的闪亮一次，只要有这么一次，人生不就有了意义？”年轻人继续微笑。</p>
“意义？”陆天明气笑了，“尸体没人收，爹娘无人孝，没准还要牵连到心爱的女人，这就是你追求的意义？”</p>
年轻人的笑容消失，明显有被触动到。</p>
只可惜死胡同里没有出去的路。</p>
片刻后，他开始不停重复喝酒和倒酒的动作。</p>
陆天明一直默默陪着，他沉脸盯着年轻人，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无奈。</p>
一壶酒喝完。</p>
年轻人又招手要了一壶。</p>
如此这般喝到傍晚。</p>
他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p>
“当真不走？”陆天明忽地冷声道。</p>
年轻人摇头：“今天肯定不能走。”</p>
“呼！”</p>
陆天明吐了一口气。</p>
然后起身绕到了年轻人身后。</p>
正当他抬手想在对方后颈处来一记精准的手刀时。</p>
年轻人突然说道：“我从五岁开始便喜欢她，十几年来，我的世界里也只有她，她笑，我跟着笑，她哭，我跟着哭，我实在想象不到她嫁给别人以后，我要怎么活下去，如果活着只是一具行尸走肉，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p>
顿了顿，年轻人又补充道：“芷琳对我的感情，我清楚，如果我不做点什么，她今后在柴家的日子不会好过。”</p>
陆天明蹙眉：“你想让她忘记你？”</p>
年轻人微笑：“她不可能忘记我，除非，我化成一堆枯骨，只有一个死了的人，才能让人慢慢遗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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