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p>
北长城的北大门终于打开。</p>
一个烧得面目全非的人，被巡夜人抬了进来。</p>
那人还在喘气，不过说不了话。</p>
也不知道是痛得扛不住，还是说想要试图交代些什么。</p>
他一直抓着北长城副统领郑夏建的衣袖，小声的哼唧着。</p>
周围的巡夜人们个个面如死灰。</p>
空洞的眼眸里透着茫然。</p>
虽然是战争时期，仍然有许多不要命的商贩在周边做买卖。</p>
他们远远围成一圈，忧心忡忡望着那群倦怠的巡夜人。</p>
“这人，不会是林笑生吧？”有一商贩惊恐问道。</p>
“不是他是谁，你没看郑夏建那一脸亲爹快要挂了的颓丧模样吗？”</p>
“就是他了，我听刚才换岗的巡夜人说了，咱们这边，今天败了！”</p>
“嘶，那咱这买卖，岂不是做不成了？”</p>
“那倒不至于，听说乌弥国国师阿古郎也没讨到好，被削掉了半个肩头，虽然还活着，但估摸着再难上战场，以后北长城没准能回到开战前的样子。”</p>
这些商贩平时闲谈的话题，基本就是两国的战事。</p>
其中不乏有熟知两边情况的人物在场。</p>
通过这些人日复一日的口谈，大家都很清楚，这场战争决定性的人物，其实就是林笑生和阿古郎二人。</p>
如今二人都受了重伤。</p>
这仗，大概率是打不下去了。</p>
人群中，有两个戴斗笠遮着大半张脸的人站在最外围。</p>
听大伙议论片刻后。</p>
这两人不动声色转头隐入了已经开始到来的夜色中。</p>
行至一间酒肆处。</p>
其中一人抬头望了望那块刻着“八方来客”四字的招牌后。</p>
便一瘸一拐跨过了门槛。</p>
点了两个人的酒菜，却只有那瘸子在动筷子。</p>
小厮过来询问另一位汉子是不是不舒服。</p>
瘸子以一句“他是个哑巴，吃不惯楚北的菜”便打发了。</p>
来酒肆喝酒，要么就是心情好，要么就是心情坏。</p>
不过瘸子似乎二者都不是。</p>
他大口吃菜小口喝酒，似乎只是单纯的为了填饱肚子。</p>
由于几乎没有什么客人。</p>
店掌柜和跑堂的店小二忍不住闲聊起来。</p>
“老板，咱再过一段时间，是不是该关门大吉了？”小厮不无担忧的问道。</p>
店掌柜拿起鸡毛掸子敲了敲小厮的头。</p>
“关了门咱们就混不了饭吃了，没有饭吃就要挨饿受冻，怎么能说是大吉呢？”</p>
“那就，关门大凶？”店小二捂着脑袋说道。</p>
“去你娘的，你就不能说句好话？”</p>
店掌柜啪一下把鸡毛掸子扔桌上，气得直瞪眼。</p>
“如今的光景，怎么说好话啊？以前常来的熟客们都死差不多了，又没有新顾客补充进来，再坚持下去，咱不得三天饿九顿啊？”店小二丧气道。</p>
店掌柜闻言。</p>
下巴上的小胡子气得直抖。</p>
他重新拿起鸡毛掸子想要给店小二来个小炒肉。</p>
可是举到一半又停了下来。</p>
沉吟片刻，他轻叹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再坚持坚持，仗不可能一直打。”</p>
如此没有底气的发言。</p>
恐怕连他自己都骗不了。</p>
打仗最苦的就是两种人。</p>
一种是在沙场上拼杀的士兵。</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