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云阳施主就在里头了。”</p>
时间往前拨动。</p>
在赵都安被歌声吸引之前，女帝走到禅房外，就看到年轻尼姑停下脚步，双手合十，秀气的眉眼朝禅房示意：</p>
“贫尼在门外等。”</p>
说着，退后到了远处的花园中。</p>
徐贞观满意颔首，莲步轻移，抬手按在了门扇上。</p>
“吱呀”一声，屋内的烛光沿着门槛蔓延出来。</p>
禅房内的摆设极为简单，堪称一览无余。</p>
铺着席子的地板上，正侧躺着一道身影。</p>
旁边的矮桌上，油灯如豆。</p>
一卷被扯烂的经书随意丢在一旁，地上散落着一张张写满了文字的纸。</p>
徐贞观弯腰捡起一张，只见纸上用硕大的墨字写着“徐”字。</p>
“谁？”</p>
半梦半醒间的长公主醒了，她警惕地坐起身，扭回头来。</p>
身上裹着的不再是她标志性的红裙，而是素色的尼姑僧衣。</p>
唯有浓密的头发仍凌乱盘着，原本珠圆玉润的脸蛋明显消瘦许多。</p>
“是你！”</p>
已经近乎被遗忘的云阳公主先是一怔，继而眉目冰冷：</p>
“咱们大虞朝日理万机的陛下，怎么有空来这里？”</p>
徐贞观捏着那写满了“徐”字的白纸，轻轻叹了口气。</p>
指缝松开，任凭纸张落下，她忧伤地凝视着亲姑姑，说道：</p>
“靖王又派密谍来京了，今晚，赵都安用计杀光了那些密谍，也揪出了投靠靖王叔的大臣。”</p>
面含冷笑的云阳公主愣住，突然幸灾乐祸地骂道：</p>
“徐家的男人，从来没一个好东西！”</p>
……</p>
……</p>
般若菩萨？！</p>
僻静的院落内。</p>
月光将池塘旁的女尼，与不远处立在树丛旁的不速之客照亮。</p>
虽从未看过般若菩萨的画像，但赵都安还是本能地猜出了对方的身份。</p>
因为只是视线对撞，他就清晰地感受到了一股沛莫能御的淡淡威压。</p>
那绝非神章境能给他的。</p>
那是比当日在酒楼中，他亲身感受到辩机和尚失态都更高强大的气息。</p>
可紧接着，另一个念头紧随其后：</p>
“她五十二？！”</p>
赵都安想起了贞宝给出的信息。</p>
可眼前的女菩萨，哪里有半点老态？</p>
恩……她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年轻的错谬感。</p>
即，从外表皮囊看，与女帝年岁看上去也没什么差别。</p>
但眼神，以及身上那一股唯有时光才能洗练出的，独属于“熟女”的气质，却为其增添了成熟韵味。</p>
外表二十八，眼神五十二……</p>
大修士的驻颜有术？</p>
赵都安有些迟疑，如马阎，薛神策等人，修为也不俗，却都不显年轻……若说术士特殊……可天师府的老王不也一副老头模样……</p>
恩，说起来，那辩机和尚的确年轻……可其年岁本身也不算大……</p>
诸多古怪念头只浮出刹那，就给他掐灭。</p>
赵都安深吸口气，试探般道：</p>
“般若菩萨？”</p>
池塘边的女菩萨笑得愈发慈悲，眼神充盈笑意，轻轻点了点头。</p>
真的是……赵都安啧啧称奇，心说这和自己想象中……差距有点大啊。</p>
“晚辈赵都安，见过菩萨。”</p>
他收敛杂乱思绪，郑重其事行礼：</p>
“菩萨知道我？”</p>
面对这种等级的修士，他没有端起“官”的架子，只以“晚辈”自称。</p>
也没有解释自己如何出现在这里……他认为，对方肯定能感知到女帝的到来，再不济，沿途遇到的其余尼姑，也会禀告。</p>
同时，他捕捉到，对方说出他名字时，用的是陈述语气。</p>
不久前在池塘中沐浴，如今身上半干的般若菩萨审视着他，饶有兴趣道：</p>
“我听说，前些日子，辩机曾与你见面，佛心动摇，回来后，急匆匆去见玄印，才稳住心灵。”</p>
……糟糕了，怕不是被人记恨上了……不过，佛心都动摇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