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殿内，香火缭绕。</p>
赵都安一颗心却久久无法平静。</p>
元妃？李应龙？他实在很难将这两个名字联系在一起。</p>
对于老皇帝的那些遗孀，他了解并不多。</p>
但得益于当初担任皇城禁军，或多或少，耳濡目染，总归知道一些妃嫔的情况。</p>
元妃入宫，也已有近十个年头，乃是京城内一位漕运官家的女儿。</p>
老皇帝人老心不老，分明年岁已大，但选妃的心思却没中止过。</p>
但赵都安实在没想到，李应龙和元茹有什么关联。</p>
“是在入宫前，还是入宫后？如果是入宫后，就刺激了……不，应该不至于，外臣进宫极难，李家又不是外戚，李应龙压根没机会进宫勾搭乱搞……何况是皇帝的女人……”</p>
“那就是入宫前了……恩，年龄上倒也符合，嘶……没听说过啊，而且妃子入宫，肯定要验身的吧，元妃应还是处子……不出意外，俩人还是一段纯爱……”</p>
赵都安胡思乱想，只觉伏天里吃到一口大瓜。</p>
他皱起眉头，说道：“这是李应龙与你说的？”</p>
他有点怀疑，因为以李应龙的谨慎，应不至于随便将这种猛料乱说。</p>
林娘子摇头道：</p>
“他只与我说了，我与他昔年爱人相似，至于名字，却是意外得知。”</p>
赵都安步步紧逼：“意外得知？”</p>
林娘子沉默许久，才平静说道：</p>
“他强行睡我的时候，喊了这个名字。”</p>
赵都安：“……”</p>
林娘子既已做出决定，反而没了方才的柔弱胆怯，说出这话来，也不曾掩饰。</p>
只是跪在佛前，等待他的指示。</p>
赵都安缓缓在殿内踱步，思索着，如何用这件事做文章。</p>
片刻后，他心头隐隐有了个计划，道：</p>
“很好。这个线索，很有价值。”</p>
他并不担心林娘子说谎。</p>
因为这个答案非常好验证，以他如今的身份，想要弄到元妃的画像，甚至找机会亲眼目睹，都并非难事。</p>
“大人，我需要做什么？”林娘子复仇心切，格外主动，说话时，眼神中带着迫切的刀子。</p>
所以说，绝对不要低估女人。</p>
尤其是绝境中，重新抓住希望的女人。</p>
“这样……”赵都安沉吟片刻，问道：</p>
“你近期，还能想办法再出来一趟么？”</p>
林娘子犹豫了下，道：</p>
“有些难，但若我虚与委蛇，应该可以，我可以说再来神龙寺还愿。李应龙对我的一些要求，还不算为难，一般会同意。”</p>
赵都安点头，说道：</p>
“那好，我需要你想办法，尽可能套取有关他与元茹的情况，但不能令他察觉，你在刻意套取。</p>
如果可以，最好弄到一件李应龙常年用的器具，能代表他本人的东西，更准确来说，是元茹能认识的东西。”</p>
在江南地界，曾只差一步便踏入花魁行列的艺妓又岂会是愚蠢之辈？</p>
闻弦音知雅意，林娘子目光闪烁，隐隐猜出这位赵大人的想法。</p>
但聪慧地没有挑明，只是点头：</p>
“奴家知道了。大人还有吩咐吗？”</p>
赵都安摇了摇头：</p>
“你只做好这些就够了，本官会派人盯着李家，你出来时不用考虑太多，只要想办法制造独处的机会，自会有人与你接触。”</p>
如今执掌梨花堂的他，手底下并不缺乏心腹干将。</p>
林娘子表示记下，说道：</p>
“奴家在殿中已许久了……”</p>
“恩，回去吧，记得小心些，不要被李家人察觉异样，否则……本官倒是不会有任何损失，但你的安危，却说不准了。”赵都安淡淡道。</p>
这次，随手尝试布局，于他而言，最坏的结果也就是没结果。</p>
毕竟他与李家早已撕破脸，赵都安并不担心，李应龙知道自己在搞事。</p>
但这位六夫人，若事败，下场可想而知。</p>
“大人且放心，是奴家自己的选择，只希望事成之后，大人不忘今日所说，奴家便已感恩戴德，大恩不敢忘。”</p>
林娘子款款行礼。</p>
“去吧。”</p>
赵都安迈步，径直消失在佛殿两侧的帷幔后。</p>
林娘子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又抬眸看了眼殿内巨大慈悲的药师佛。</p>
心想，莫非自己的祈祷，真的应验了么？</p>
摇摇头，她飞快整理仪容，推门走出佛殿时，脸上已是再无半点异样。</p>
台阶下方。</p>
等候的丫鬟与护院同时望来，看到她脸上泪痕，愣了下，但都没有任何意外。</p>
六夫人以泪洗面，又不是秘密。</p>
“回府吧。”</p>
林娘子平静说道，隐隐有了些夫人的威严气度。</p>
表演……对她这个曾名动江南的艺妓而言，本就是最擅长的事。</p>
……</p>
等三人离去。</p>
佛殿内，赵都安才慢条斯理走出来，静立不动。</p>
不多时，侯人猛与钱可柔从远处走来：</p>
“大人，事情办妥了？”</p>
“恩，那些和尚如何？”</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