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彦辅缓缓坐下，虚弱的与方才判若两人： “天使到来，老臣自当迎接。听闻，陛下已出关了？”</p>
中年太监点头，一挥手，旁边小宦官捧着一个个名贵盒子上前：</p>
“陛下听李侍郎说，相国大人偶然风寒，故而缺席今年法会，特命奴婢送上雪山老参等宫中滋补珍品。</p>
陛下有感相国为朝廷操劳，说既如此，便该安心养病，接下来一段时日，相国大人便不必上朝了。”</p>
他又转向李应龙，道：</p>
“陛下又说，李侍郎是个孝子，想来要照顾相国，工部的些许事务，便也先不必管了，安心照料家人为宜。”</p>
禁止父亲上朝……削弱自己的职权……</p>
小阁老脸色微变，不曾想到，陛下出手竟如此果决，又是如此回护那小白脸。</p>
连夜报复……竟连一日都等不及么？</p>
李彦辅神色镇定，微笑道：</p>
“如此，替老臣谢过陛下。”</p>
深邃的瞳孔深处，却已是一片冷寂。</p>
……</p>
……</p>
“陛下圣恩，臣无以为报，唯有肝脑涂地。”</p>
赵都安隐隐猜到结果，果断奉上一颗忠心。</p>
领导奖赏时，必须及时给予正面回馈，于他而言，几乎形成肌肉本能。</p>
徐贞观大为满意，继而颦眉道：</p>
“只是朕能帮你挡下明枪，却难防暗箭，接下来，新政便会放出来，逐步缓慢施行。</p>
而这无疑会激起朝中很多人的激烈反抗。</p>
朕与太师的意思是，你接下来，最好远离修文馆，包括那学士头衔，对你而言，此刻还是弊大于利。”</p>
这话说的已算直白。</p>
一旦新政公开，门阀士族出身的官员，势必会疯狂反扑，试图阻挠。</p>
朝堂上，必将上演新一轮龙争虎斗，其声势规模，只怕相比于上次围绕裴楷之的党争都不遑多让。</p>
尤其……</p>
这次，新政波及的可并非一个“李党”。</p>
袁立背后的“清流党”成员，同样有大量的门阀士子，乃至于女帝的“皇党”，也同样面对反水抗争的巨大风险。</p>
归根结底，当朝廷要与百官争利，最忠诚的臣子也会举起刀剑。</p>
所以，提出策略只是第一步。</p>
如何能抗住重重阻力，才是真正的难点。</p>
就如历史上，赵都安熟悉的那些变革者，几乎都面临悲惨下场。</p>
赵都安如今还太弱，品级只有区区六品，还是武官。</p>
修文馆卷入的朝堂斗争，于他而言，还是太激烈了。</p>
所以，女帝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让他躲在自己等人的羽翼之下，低调发育，避避风头。</p>
“全凭陛下吩咐。”赵都安欣然点头。</p>
徐贞观看了眼时辰，说道：</p>
“在外头已经太久了。”</p>
“臣送送陛下。”</p>
赵都安掏钱付账，女帝解除屏蔽后，两只夜叉这才走出面馆。</p>
找了个僻静处，女帝身影倏然消失，只留下一只夜叉面具掉在地上。</p>
赵都安默默捡起面具，望了眼远处灯火璀璨的皇宫，转身原路返回。</p>
月明星稀，热闹的繁华街巷里，只剩他形单影只。</p>
……</p>
不知不觉。</p>
赵都安走回了方才与女帝交谈的那座桥梁，视线朝河水望去，想起了那条飘走的面巾。</p>
然后……</p>
“咦？”</p>
赵都安突然觉得这地方有些眼熟。</p>
更隐约察觉到，自己体内的气机自行沸腾，与远处的河水深处，隐隐建立了某种呼应。</p>
他四下观察了下，见无人注意，悄然身影掠入黑暗，翻身抵达桥底。</p>
表情怪异：</p>
“这么巧……这不就是皇宫密道的位置么。”</p>
然而，真正令他惊讶的地方在于。</p>
此刻，他清晰感觉到了，湖底阵法传来的淡淡的吸引。</p>
仿佛在……</p>
呼唤！</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