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吏终归只是酷吏，听说董太师也对他颇有微词，更曾上书陛下，说要亲贤臣，远小人……</p>
想必那赵狗，也是听到风声……修文馆建立后，董太师大权在握，赵狗哪里敢得罪？不怕惹得太师不高兴？”</p>
茶余饭后，凡读书人聚集场所，都有类似声音。</p>
“大人，听说最近城中那些读书人，都在组团骂您，您就不生气？”</p>
这一日，梨花堂内，圆脸小秘书钱可柔洗了一盆梨子，递进内堂。</p>
看向悠闲看书的赵都安问道。</p>
“为什么要生气？”</p>
赵都安大咧咧靠坐在太师椅上，双腿搭在桌子上。</p>
瞥了眼梨子，示意小秘书喂他吃：</p>
“天下人骂我的多了去了，若谁骂，我就生气，还能做别的？”</p>
顿了顿，又懒洋洋：</p>
“况且，也要理解一下嘛，他们羡慕嫉妒，之前被本官压得不敢吭声，如今好不容易出了个修文馆，就好似给他们读书人提气了一般。</p>
想想也有趣，韩粥那帮学士厉害，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p>
读书人总有这个毛病，喜欢关心别人，少有关心自己。”</p>
钱可柔用小刀削梨子外皮，认真点头，同仇敌忾：</p>
“大人说的是，读书人最讨厌了。”</p>
顿了顿，又道：</p>
“不过那个韩粥最近名声确实好大。</p>
据说，修文馆里在谋划新政，用的便是他提出的，名为‘十策’的东西，只是外人不知具体是什么。”</p>
赵都安笑而不语。</p>
随着新政的推进，外界难免得知一些。</p>
倒不是学士们走漏风声，而是为了给新政做准备，董太师必须与六部等衙门进行一些安排，调取一些资料等等。</p>
这些动作，是藏不住的。</p>
虽说新政早晚都要公布，而且按照这个速度，再过一些天，就基本完成，可以拿出来了。</p>
但太师认为，能多藏一会，总是好的。</p>
于是，和赵都安密谋后，合伙朝外头放了个烟雾弹。</p>
将被废弃的“韩粥十策”推出去，误导朝臣。</p>
让外人以为，新政是按照十策来做的，韩粥也被丢出去，吸引外人目光。</p>
以此掩护赵都安的“黄金三策”。</p>
因而，赵都安听到那些读书人，拿韩粥和自己对比，捧一踩一，就想笑。</p>
这几天，他最大的乐子，就是每天去修文馆，找到韩半山，当着他的面说外头的人怎么吹捧他的。</p>
韩粥每次都尴尬的恨不得原地用大拇指抠出三室一厅。</p>
偏偏董太师还不让他澄清，只说俩字：</p>
憋着。</p>
赵都安就很开心。</p>
“唔，是么，那看来，那帮学士确实也挺有本事。”</p>
赵都安张开嘴，咬了口小秘书殷勤递到嘴边的，去了皮的白花花的梨子。</p>
吭哧一口，汁水饱满。</p>
钱可柔点头，道：</p>
“是的呢，也不知道那帮读书人脑子怎么长得，不过大人您一点不比什么学士差……”</p>
“哈哈，吹捧技术有待提高，”</p>
赵都安笑着换了个话题：</p>
“对了，后天就是中元节了，到时候衙门放假，你们准备怎么过？”</p>
钱可柔脱口道：</p>
“去神龙寺啊，中元节，神龙寺会举办盂兰盆法会，会有许多百姓去祭祖祈福。据说今年玄印住持的弟子，辩机法师会亲自住持。</p>
不过，辩机法师是在神龙寺对面的‘斋园’里。</p>
能进斋园的，也不是我们这些普通官差，得是人家邀请的达官显贵，文人名流……</p>
说起来，今年修文馆召开，那群学士肯定也是受邀的，太师必然也是要去，还有袁公啊，各部尚书啊……</p>
毕竟是佛门法会，面子还是要给的。</p>
往年陛下甚至都会露面，但最近陛下没上朝，应该就是莫昭容代替过去参加了。</p>
还有的，就是读书人，佛门很喜欢邀请读书人来，许多翰林院，甚至国子监的学子，都会破例受邀……”</p>
赵都安面露惊讶。</p>
他倒不了解这些，如此看来，这所谓的盂兰盆法会，倒是个汇聚京城大人物的场所。</p>
自己熟悉的那些人，还有骂自己的那帮人，都会到场。</p>
“大人您今年风头这样大，没准也能被邀请呢。”</p>
钱可柔忽然道，旋即又有点迟疑：</p>
“不过神龙寺那帮和尚，很讲究佛性，心性……大人您名声终归不太好……”</p>
言外之意，以赵都安的糟糕名声，神龙寺可能不会邀请他。</p>
“神龙寺邀请还看名声？”赵都安好奇。</p>
“恩，反正咱们督公每年都不受邀……”钱可柔弱弱道。</p>
赵都安：“……”</p>
行吧。</p>
看来和尚们确实有脾气，这么说，自己估计够呛。</p>
正说着话，堂口外，沈倦迈步走进来，手中是一封佛贴：</p>
“大人，外头来了个神龙寺的和尚，说邀请您参加中元节的盂兰盆法会。”</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