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找到了？”</p>
厅堂内，委顿在太师椅中打盹的赵都安猛地坐起，困意消散。</p>
张晗摇头道：“准确来说，是证据的位置。”</p>
旁边，海棠转回身，迈步走回案旁。</p>
只见堆积如山的陈年册子中央，灯油近乎枯竭，唯余豆大火苗跳跃。</p>
“我与张晗找了一夜，终于锁定最可能锤死周丞的两个证据。”</p>
海棠将两张泛黄的纸递给他：</p>
“一个名为张祝，乃是当年薛琳手下的评事官，先帝圣裁的提议，便是他提出，当年同样被牵连，后贬官回乡。”</p>
“第二个，是当年都察院内被诬告欺君的潘御史后人。</p>
这两人，前一个，应还在世，乃是当年的亲历者，后一个，则试图翻案，曾借助潘御史的人脉，复刻携带走了许多当年的卷宗。”</p>
海棠语气兴奋：</p>
“根据我们的论证，只要能拿到这两个关键证据之一，结合其他散落的证据，就有可能重启这桩旧案的侦查，若能将两份证据都拿到手，足以证明周丞手脚不干净。”</p>
赵都安不懂探案与律法中的弯弯绕绕，但他相信两名同僚的专业素质，脸上浮现笑容：</p>
“做得好！”</p>
一夜。</p>
只用了一夜，就有了突破性进展，这个速度堪称恐怖。</p>
当然，若没有袁立出手，仅凭他们，不知要耗费多少时间。</p>
“不过，唯一的缺憾在于，这两个关键证人，都不在京城。”</p>
张晗皱眉道：</p>
“好在也不算远，一个在京城以西的栾县。一个往北，在铁关道边界了。若现在出发，一切顺利的话，来回也要半月。”</p>
海棠却忽然摇头，这位水仙堂的女堂主迈开大长腿，走到桌旁，取来地图铺开，估算了下，语速飞快：</p>
“你说的，是常规赶路，若是修行武夫，骑乘军中快马，日夜兼程之下，能压缩到至少七日。”</p>
千里路途七日还？</p>
赵都安略作思索，道：</p>
“这么多卷宗，相关等人的资料汇聚，再小心也瞒不住。半个多月时间太久了，哪怕有袁公遮掩，但以周丞的耳目，也足够他反应过来。一旦他有了准备，会很难办。”</p>
海棠点头，赞同这个看法：</p>
“这么说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p>
这样，我水仙堂手中，正有一个去栾县方向的案子，本来交给底下校尉去办，既如此……我走一趟，借出差掩护，单人离队，能最大程度缩短时间。”</p>
这么积极？赵都安诧异看向她。</p>
隐约猜到，事到如今，海棠已不只是辅佐他完成女帝的任务。</p>
或许，为薛家人，与正统年间那些冤魂沉冤得雪，才是她的目的。</p>
坐到缉司这个位置，还这么富有正义感？哦，对了，她似乎不是从底层爬上来的……二代未经职场残酷，总更容易维持善良……</p>
说来，海棠背后的家族是哪个？似不曾听人提及，好像还挺神秘……</p>
赵都安一脸钦佩：</p>
“太好了，但铁关道这条路线，还缺个信得过的人。”</p>
说完，两人默契地盯着张晗，也不说话，就直勾勾盯着。</p>
“……”张晗面瘫脸微微抽搐，无奈叹息：</p>
“好吧，另一份证据，我去拿。”</p>
完美！</p>
赵都安抚掌笑道：</p>
“赵某今日得卧龙凤雏相助，大事可成。”</p>
这是何典故？张晗不解。</p>
你说谁是雏儿？海棠柳眉倒竖。</p>
三人又商定了下细节，为赶时间，“卧龙”与“凤雏”各自离开，回返自己的堂口。</p>
准备借出差办案的名义出城。</p>
赵都安独自一人，披着外套，捧起熄灭的烛台，推门走到庭中。</p>
此刻，天色青冥，天边隐隐泛着鱼肚白，院中的大梨树上，一颗颗梨子渐趋成熟。</p>
或许，再过几日，便可供全堂口的人大快朵颐。</p>
……</p>
“醒醒，小懒猪别睡了。”</p>
赵都安走到隔壁值房，看到萌新女锦衣趴在桌上睡觉，无奈轻声呼唤。</p>
“啊！”</p>
钱可柔一个激灵醒了，慌张起身，满是胶原蛋白的圆脸上，一半压出了红印，嘴角还有晶莹流淌：</p>
“大……大人！”</p>
赵都安披衣环抱黑铁烛台：“去我屋睡吧。”</p>
钱可柔昨晚充当门卫，不停给袁府家丁开门，这会脑袋一坠一坠的：</p>
“哦！”</p>
“等等，”赵都安想起一事：</p>
“我要你派人寻秦俅，人还没带过来？”</p>
钱可柔茫然摇头，表示没有。</p>
赵都安皱起眉头，隐有不安，难道秦俅那厮昨夜在外头鬼混，没回家？所以才寻不到？</p>
这时，清冷的梨花堂外，脚步声传来，一名钱可柔手下的随从满脸倦色进来，意外道：</p>
“大人？您来的这么早？”</p>
我压根就没走……赵都安面无表情。</p>
钱可柔眼睛一亮：“我命你寻来的那个人呢？缉司大人要见。”</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