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成绩最好，课业却排行最末？赵都安本能察觉，里头有故事。</p>
天子楼上，徐贞观沉默了下，才说道：“因为朕是女子。”</p>
赵都安怔然：“就这样？”</p>
“不然？”白衣女帝扭头瞥了他一眼，“不够么？”</p>
她拎起酒坛，仰头又喝了口，旋即将偌大一个坛子丢下栏杆，“砰”的一下撞的粉碎。</p>
底下的宫人毫不意外，似习以为常。</p>
徐贞观略带自嘲，道：</p>
“自古公主都是有名无权，哪怕出身皇家，亦概莫能外。</p>
若我一皇女课业超过一众皇子，尤其是太子，传扬出去，岂非教人说皇家男人无能？给我一介女流压下去？</p>
况且，皇子自年幼时，便应养成自信之心，挫败多了，于帝王威仪养成有害……我那父皇对此深信不疑，便叮嘱太师，将我排在最末。”</p>
赵都安沉默，心想只怕也有三皇女不讨先帝喜爱的缘故。</p>
否则，学堂中总不会只有一位公主，排也该倒数几名……匪夷所思。</p>
“所以，陛下那时便常郁郁？”他缓缓道。</p>
徐贞观颔首，轻声说：</p>
“起初，我被瞒在鼓里，每次学堂放榜，心情不好，便跑来望楼散心。</p>
这里的风景很好，我有一根远望镜，可套在眼睛上，去看城中人的生活……那是远比宫里更鲜活的生命。</p>
哼，公主成年前，不许外出，但天子楼在皇城边，底下是官署，算我能离开皇宫最远之处。</p>
我也是那时初次学会饮酒，还是叫莫愁和孙莲英偷偷帮我寻来的。</p>
他们那时吓得要死，若给父皇知道，敢给公主饮酒，他们也要受杖罚。”</p>
怪不得，俩人深受女帝信任……赵都安暗想。</p>
且注意到，女帝自称时，改成了“我”字。</p>
他说道：“但您还是知道了。”</p>
“是啊，”徐贞观吐了口酒气，笑道：</p>
“许久后，终是董太师看不过去，私下告知真相，我才知晓，论才学，朕才是第一。</p>
自那以后，便也不在意了学塾，学会了‘韬光养晦’四字，我那父皇，也逐渐不再关注我……我只要不与皇子争锋，做其他的什么，他都是不在意的。”</p>
赵都安说道：“所以陛下开始修行？”</p>
徐贞观纠正道：</p>
“是读书与修行，皇宫有一座书库，汇集天下藏书，就在武库附近，罕有人游，我便成了常客，修为也是水涨船高。”</p>
赵都安略冒险地试探：</p>
“陛下那时便有问鼎之心？”</p>
徐贞观抬手招来一坛新酒，摇头道：</p>
“不曾。哪怕你等或不肯信，但朕在玄门政变前，从未想过，真的能做女子皇帝。”</p>
你一口一个朕，说这话很没说服力啊……赵都安吐槽。</p>
徐贞观许是醉意渐浓，倾诉欲爆表，自顾自道：</p>
“朕起初只是憋了一股心气，想证明自己不弱于人。直到那年，靖王世子赴京求亲……”</p>
赵都安警觉地竖起耳朵：</p>
“求亲？！”</p>
……</p>
……</p>
京城，在天子楼与赵家的必经之路上。</p>
有条小吃街，夜色渐晚，行人渐稀。</p>
长街上，却悄然走来了一个高大的老人，行走间，仙风道骨。</p>
“老先生，要点啥子？”</p>
一间汤饼铺子内，中年老板将毛巾搭在右肩膀上，瞧了瞧进店老叟气度，问道。</p>
张衍一笑道：“有醒酒汤么？”</p>
“老先生吃酒了？”汤饼铺老板狐疑，说道：</p>
“倒也可现做，但要等一等。”</p>
张衍一在店铺外，撑起凉棚下，一张桌旁坐下，笑道：</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