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辈子头一遭,伊凤直接懵住了。
杏子眼瞪圆,檀口微张。好像惠妃娘娘早年随驾秋狝时,见过那只迷途的幼鹿。
懵懂无辜又震撼。
逗得惠妃粲然一笑,学着亲家母的样子。抬手就在她额头上轻戳了下:“不过说了两句贴心话而已,怎就把惊成这样?”
这答案可就重要了!
回答恰当与否,能直接影响未来婆媳关系。
皇家可不兴和离。
今上又习汉家诗书,最讲究个以孝治国。占据辈分高地的婆婆还颇为长寿,雍正五年闰三月初六才离世。
而今才康熙二十八年。六十一减二十八加五……
她们还有三十几将近四十载婆媳要做!!!
伊凤轻咳。
既然破罐子破摔后不但没坐冷板凳,还给岌岌可危的婆媳关系摔出另一个可能了。那为了往后余生少抄几遍经、少捡点佛豆,她也得死死抓住这个机会啊!
算明白这笔账后,她火速回握住惠妃的手:“额娘,儿媳,儿媳这不是受宠若惊么?”
“再度诞女,心本惴惴,却不料额娘这般慈爱。这回儿媳可长记性了,日后再不与您客气,直接开门见山。就算所求在额娘能力之外,也好歹让您知道心中所想。”
“同样的,额娘有什么需要儿媳与我们爷做的,也千万莫迟疑。只管说出来,我们定当全力以赴。”
“既是自家人,就绝不再虚伪客套!”
惠妃:……
惠妃虽不知道儿媳妇的想法怎就变得这么快,这么突然。但若能婆媳相得,谁又愿意相看相厌,横挑鼻子竖挑眼?
于是热情回握,很郑重地说了句:“成,那咱们可说好了!”
“嗯,说好了。”
达成一致后,伊凤就开始畅所欲言:“按说良药苦口,儿媳不该抱怨的。可这药,也太苦啦。还满满一大碗,一日三餐的喝。勉强喝了药后,儿媳没胃口也没地方用膳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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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受到儿媳渴求眼神的惠妃乐,赶紧就给安排了下去。
然后,就一发而不可收拾。
还翘首以盼,等着惠妃与儿媳妇闹翻,气呼呼回宫的宫妃们惊了:惠妃不但没趁机找茬,还跟儿媳妇关系越来越好了?
为了得到皇上赞许,那贱婢也是够拼。
可……
演戏?
咳咳,甫一提议的时候,惠妃确实有那么点做戏的意思在里面。可婆媳坦诚,决定好生相处后,她新世界的大门就被打开了。
每天能看到宝贝儿子,能跟儿媳妇一起逗弄两个小孙女。
跟亲家母一道聊聊家常。
不必虚与委蛇,不用复杂算计。每天轻轻松松,乐乐呵呵的,简直乐不思蜀好么?
可惜她身为宫妃,不好久离宫中。近来皇贵妃又缠绵病榻,颇有些不爽利。万一有什么万一,她不在跟前伺候着。日后被多情又无情的帝王想起来,都是现成的小辫子。
勉强住了半月后,惠妃不得不准备回宫。
汤汤水水滋补了半月,多少恢复了些元气的伊凤居中指挥,让下人们给婆婆准备东西。
大到家具摆件,小到婆婆多用过几口的点心糕饼,统统都带上。
连自己用惯了的厨子都要舍了去。
惠妃又是感动又是好笑:“宫里什么没有,哪用你这么搬家似的往进送?”
伊凤昂头,一脸的认真坚定:“额娘有是额娘的,这些啊,都是儿媳的些许心意。盼着额娘睹物思人,莫忘了咱们娘几个呢。”
惠妃瞧了瞧眼巴巴的儿媳妇,再瞅瞅怀里粉雕玉琢的大孙女。看看襁褓里头已经塌了水膘,依稀能看出几分玉雪可爱的二孙女。万般不舍就漫上心头,差点泪湿眼眶。
大阿哥府虽离宫中不远,婆媳祖孙再见不难。可以后,再哪儿寻这几日般轻松惬意的心境呢?
“额娘莫忧,儿媳日后必然敦促我们爷好生建功立业,早日得封王爵。等日后……就可以接您到府中来,一家子共享天伦。”
这,这是有意劝胤禔效仿裕亲王的意思么?
惠妃惊喜,满眼期盼地看着儿媳妇。
待对方点头后,她这满心欢喜的简直停都停不下来:“好,好啊!那咱们就说定了,日后王府见。”
“王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