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将近。 苏梅三人把家里收拾好,然后托付给了沈家让帮忙看着。 她们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一起进了城,去和陆战枭夫妻二人一起过新年。 苏梅花了五毛钱雇了村里的骡车送她们去城里。 赶车的胡四爷看着一包接一包的东西扔到骡车上,嘴里啧啧有声地说道。 “哎哟,苏知青你们这是去哪里,带这么好多好东西?” 堆在骡车上的有两只活蹦乱跳的大公鸡,还有一桶活鱼,十几斤猪肉,排骨,以及两个大猪脚。 他还看见苏梅扛着一个半个人高的大冬瓜放车上,然后就是三个黄澄澄的南瓜,一大半干货,还有风干的狍子肉。 胡四爷眼睛瞪得老大:这些都是三个女知青置办下来的?了不得了不得。 他想到家里婆娘说的话,眼珠子咕噜咕噜转,耷拉下的眼皮抽了抽。 怪不得村里那些婆娘一个个看着三个女娃娃都眼红流口水。 我滴乖乖,就这资本谁看谁不迷糊。 “红梅,东西都拿过来了吗?” 林红梅提着一袋子土豆和半袋子花生跑过来。 身后跟着抱着一个大包裹的沈柔。 “都拿过来了,门也锁好了。” 她把土豆和花生甩到骡车上,接过沈柔抱着的包裹放了上去。 苏梅拍干净手上沾上的土,笑着说道:“那你们上车,我骑自行车跟在旁边。” “好嘞。” 林红梅拿出一顶皮帽子带上,又套上自己织的羊毛手套,撑着板车坐了上去。 沈柔笑嘻嘻地说道:“苏梅,我想坐自行车后座,可以吗?” “可以啊。” 苏梅拍了拍自行车后座,“你去拿个东西垫垫,要不然嗝屁股。” “好嘞。” 忙活了一晚上终于准备好了。 胡四爷坐上车架赶着骡车往村口走,苏梅骑着车载着沈柔跟在一旁。 王大果看见她们,又看见车上的东西,心里直冒酸水。 但当着苏梅的面她不敢表现出来,直到人走后才哼了一声。 “三个狐媚子,也不知道见天往城里跑做什么。” 说完之后心虚地扫了四周一圈,见没人就松了口气,提着一桶衣服往家里走。 路上的积雪已经被过路的车辆给压平压实了,路有点打滑,小心点走没什么问题。 骡车把他们送到了旧货市场门口。 沈柔上去敲门。 “姑奶奶,姑老爷,我们来了,快开门。” 很快里面就传来了陆战枭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生锈的铁门被一把拉开。 陆战枭越发年轻的脸出现在铁门后。 他看着整整齐齐,三个青葱一样的姑娘眼里露出高兴的神色。 面上却沉着表情,说道:“今天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们。” 嘴上说着责怪的话,人已经走到骡车旁帮忙搬东西。 “不用,师父,我们自己可以的。” “苏梅,你就让他帮忙。” 沈清秋微微笑着站在门口,眼里有着喜悦的光。 两人无儿无女,在这里住了快二十年了,虽说有爱人陪伴,但到底是太过冷清了。 现在好了,一来就来了三个漂亮可爱的小姑娘,她心里别提多欢喜。 苏梅结了车钱,还多给了胡四爷一个肉包子做午餐。 “四爷您路上小心。” “好嘞,你们回去的时候要是还用车,就捎句话回去,我来接你们。” “好,麻烦四爷了。” 小年那天,苏梅拿出前几天熬好的麦芽糖放在铁锅里熬煮。 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 去年小年的时候三人都不会做糖瓜,苏梅就去跟桂英婶子学习。 几个人从凌晨五点就起来,熬糖,拔糖,炒芝麻。 一直忙活到中午,一个个粘满芝麻的糖瓜就做好了。 苏梅装了一些去了南门街。 今天是小年,南门街不少人家都在做糖瓜,空气里飘着麦芽糖的甜香。 苏梅停好自行车上到二楼,虾仔对门的老人家看见她打招呼。 “他表姐你来了,今天又给虾仔带什么好吃的了?” 苏梅笑了笑说道:“我自己做了些糖瓜,送一些给他。” “虾仔这孩子可怜,幸好还有一个表姐惦记着他。” 苏梅从来没听虾仔提过家里,又不好问老人家虾仔的情况,要不然表姐的身份不就穿帮了。 虾仔听到声音打开房门。 “苏梅姐,你来了。” 苏梅和老人家点点头,跟着虾仔进了门。 “苏梅姐,我还正想去找你呢。” “怎么了?” 苏梅把糖瓜放桌上,虾仔拿了一个吃。 “记得上次咱们跟着胡二癞子抓到人贩子的事吗?” “记得。” “最近小光发现黑水县附近的山村有几个生面孔,他们村里一个大姐上山差点被人掳走,幸好被人救了。” 小光就是虾仔手下四个小弟之一。 “有到派出所报案吗?” “有,倒是他们都藏在山里,不好找。” 苏梅做的糖瓜实在太香了,虾仔吃了一个又一个,根本停不下来。 苏梅拍掉他又要拿糖瓜的手,“别吃了,等下牙齿疼。” “哦。” 虾仔不舍得收回了手。 苏没有想到对门老奶奶的话,问道:“你过年不回家?” 虾仔摇摇头。 “不回,回去了也是被人嫌弃,还不如一个人过。” “怎么回事?” 虾仔撇撇嘴,眼里都是嫌恶。 “我爸妈当年在钢铁厂工作,我十二年那年他们在一起事故中去世,厂里就把这套房分给了我,还有八百块钱当做补偿。 我那时候还小,钱和房都被我奶拿着,说是等到十八岁那年再还给我。可还没等我十八岁,我堂哥就要在这房里结婚娶媳妇,给女方的彩礼用的还是我那八百块。” 那年虾仔才十六岁,他奶天天哄着他说把钱都存着给他娶媳妇,让他不要担心。 他有好几次想去父母留下的房子看看都被他奶给拉住了。 直到堂哥结婚,他才知道房子已经被大伯家占了,就连父母留下的八百块也早被大伯给拿走了。 虾仔和他奶大吵一架,在他堂哥结婚的时候拿着镰刀冲进新房砍人。 脸上那道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事情闹得太大了,后来还是钢铁厂领导出面把房子拿了回来。 那八百块已经被花的差不多了,要是要不回来了,虾仔就要了粮食,去找大队的干部公证,说那八百块就是给他奶的养老钱。 以后他奶生老病死都不要找到他。 苏梅听得心里挺不好受的,没爹没妈的孩子本来就够苦了,还遇到了一群吸血的亲戚。 “我大伯跟我奶说,钱是先借,房也是暂时住着,等以后都会还我。我奶可能想着我爸死了,她就剩大伯一个儿子,以后什么都要靠他,他说什么都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