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此番收账共计收回纹银一万五千四百两，金子五百两。账目我已逐项核对，并无差错。” 顾知漪微微一笑：“那些顽劣之徒见同伴遭受宰割，皆心生畏惧，自然不敢再肆无忌惮。” 她目光如炬，迅速浏览过账册，确认无误后，便携带账册前往听风苑。 恰好，谢逊也在那里。 那时，谢逊正与齐氏交谈：“科举在即，我欲专心致志于学业，暂无暇分心管理旗下的商铺。芸萱才智过人，胆识非凡，待她康复之后，我打算暂时让她接手管理。” 见到顾知漪，谢逊的神色有些尴尬。 顾知漪并未多看他一眼，只见母子二人正在商谈，她便打算先行告退。岂料，齐氏却道：“无妨，知漪不妨留下听听这逆子又在胡言乱语什么。” 谢逊顿时语塞。 顾知漪原本无意插手，但见谢逊那副羞愤交加之态，她改变了主意：“也好。” 谢逊望着顾知漪冷若冰霜的面容，心中不禁有些苦涩。 作为宁国公的唯一继承人，他自幼身边朋友寥寥，能与之交心的更是屈指可数。 曾经的晁芸萱算一个。 后来的顾知漪也算一个。 她曾给予他帮助，然而，他上次却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对她横加指责。 而且，还是在晁芸萱主动挑衅的情况下！ 他心中愧疚不已，渴望能做些什么来弥补自己的过失。 齐氏接过账册，片刻之间，双眉高挑，似乎有所领悟，谢逊突然说道：“母亲，知漪才接过家中的大权不久，那些管事们个个狡猾如狐狸，难免会有疏漏之处。” 作为宁国公府的公子，他不仅精通四书五经、琴棋书画等贵族公子必备的技艺，还需学会驾驭手下。 水清无鱼，若是没有利益驱动，那些管事们便不会全心全意为宁国公府效力。 因此，他们心生小聪明，实属常情。 只要不过分，即便是宁国公，也不会过多追究。 他以为顾知漪是因为不谙此道而吃了亏，便想要为她求情，甚至将自己的来意都抛诸脑后。 齐氏无奈地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你先把自己的商铺管理好吧。” 顾知漪点头赞同：“母亲所言极是，凡事都有个轻重缓急，先解决公子的事情，我的事情可以稍后商议。” 待他离去后再说。 她不想再听他的赘言。 谢逊一时语塞。 他本是为了她好，她却毫不领情。 他只能继续说道：“我想将中青书店交由知漪打理。” 自十三岁起，他便开始独立管理家业，中青书店便是他的产业之一，也是最让他钟爱的一块，因为在所有产业中，唯有书店充满了书香气，象征着文人的风骨与精神。 实际上，他拥有绝对的自主权，但他知道母亲对芸萱并无好感，为了防止再生事端，他才特意前来请示。 他相信以芸萱的才干，定能在短时间内让书店盈利。 只要让母亲看到她的能力，母亲便会对她刮目相看，今后也就无需事事汇报了。 齐氏向顾知漪询问：“知漪，你意下如何？” 顾知漪巧妙地将决定权交回给齐氏：“母亲做主便好。” 她坚决不愿卷入这对男女之间纷繁复杂的情感纠葛，以免像顾知萧一样，无辜地成为他们感情链条中的一环。 她甚至萌生了劝告齐氏也不要涉足其中，但很快意识到这不过是一厢情愿的幻想。 齐氏终究不忍目睹儿子陷入困境，加之晁芸萱近日来并未惹是生非，于是妥协道：“那就先尝试一个月吧。如果一个月之后她未能带来更多的盈利，今后你就不要再侈谈她的能力了。” “三个月吧？毕竟推行新政策需要一段适应期。” 齐氏沉吟片刻，最终点头：“好吧，就三个月。” 谢逊虽然得到了期望的答复，但并没有立刻离开，反而将话题重新引向顾知漪：“母亲，收账之事听起来简单，实则内藏玄机……” 顾知漪打断了他的话：“公子过虑了，我觉得这件事十分简单，甚至没有亲自出马，而是交给了绿萝去处理。那些管事之人也非常配合，除了有一个因深知自己的罪孽深重而自首入狱之外，其他人无不表现得极为顺从。” 谢逊满脸疑惑：“？” 你究竟在说什么？ 那些店铺的掌柜哪一个不是狡猾如狐，即便是他这个少东家也需与他们斗智斗勇，你却说他们温顺？ 他愈发觉得顾知漪是被愚弄了，眼神中流露出复杂之色。 他想直言相告，但又担心打击到她脆弱的自尊心：“你没有与那些手下交过手，他们虽然表面上对你恭敬有加，实际上却各怀鬼胎，你恐怕是被蒙蔽了。” “忠言逆耳，我知道你可能难以接受，但这正是事实。” 顾知漪只能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公子是否需要查阅一下账本再发表意见？” 齐氏也被儿子的天真逗得哭笑不得，将账本递给了他。 谢逊瞪大了眼睛，惊异地看着账本：“这……” 他曾亲自参与过收账，对这些店铺的营收情况了如指掌，虽然有所波动，但总体上都在一万两左右。 而顾知漪竟然多收了将近一半！ 他不愿过多猜测，但心中不禁生出了阴谋论的疑虑，难道是记错账了？ 顾知漪平静地说：“银两已经妥善存放于库房，公子若是不信，尽可以去库房查证。” 谢逊面对顾知漪那冷静的目光，尴尬地打消了荒谬的念头，但仍忍不住好奇：“最近并未听闻有任何店铺特别盈利或者火爆，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增长？” 顾知漪轻笑一声：“那是因为，他们把吞下去的利润都吐出来了。” “我估计，他们还得继续吐上几个月。” 齐氏笑眯眯地说：“知漪真是高人一等，一记杀鸡儆猴就让那些贪心之徒胆战心惊。” 谢逊充满好奇，但无论是母亲还是顾知漪都无意详加解释，他只能继续怀着满满的好奇心。 “感谢公子的好意，我也给你一句忠告：在未来几个月内，切勿挥霍无度。如果书店亏损，我是不会用家中的资金来填补亏空的。” 谢逊的产业不过两家，一是书店，另一家是成衣店。 他视成衣店为充满铜臭之地，尽管其盈利颇丰，他却并不喜爱。 他独爱书店，尽管其利润仅为成衣店的三分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