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之种·其一! 命运就像水中的车轮,你永远不知道它会带来多少用于灌溉的琼浆,或是多少足以淹没田埂的洪水,阿斯拉·匕首雨,这是我的名字。 我又一次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雨珠沿着我的斗篷滑落,仿佛时间的沙漏,提醒着我每一次选择的重量。 记得上一次我踏入这座小镇,是在一个称得上温暖的午后。那时的我,是为驱逐那个以水源为要挟,剥削善良农民的水妖猫右而战斗。 那时,我与一群看似不可能的盟友—哥布林四人组—并肩作战,我,我们同我的心魔邪魁正面交锋。 胜利的果实虽然甜美,但那场战斗的余烬却异常苦涩,因为它让我意识到,这世界上的某些东西,它们不会因一两次胜利而消散。 例如黑暗,例如贪婪,例如…邪魁… 如今,站在这片被乌云笼罩的天空下,我眼前的景象,更像是一幅未完成的画卷,笔触粗犷, 色彩阴郁。我眼前的“东西”,我无法将其归类为人类。 或者任何我已知的类人种族。 它高大而扭曲,肌肉虬结,皮肤泛着绿油油的光泽,手中紧握的两把指虎,尺寸对人而言更像是断头台。 它对和平而言,是种无声威胁。 这是种兽人与哈吉拉克人的杂交远亲,更确切地说,是一只森林巨魔,一个在森林深处才鲜有影踪的存在。 如今它活生生站在我面前,雨幕成为我们之间唯一的屏障。 老式蓄水塔矗立在我们身后。 它是这战斗唯一的见证者。 然而,我不是。” 川崎为他颔首送上一箱定金:阿斯拉的眼球,布劳德想要的话挖去就好。阿斯拉是个喜好打抱不平的人,要引诱她出现并不困难。 川崎今天上午才从一名农民和他的儿子口中得知,那名帮助他们的农货脱离猫右毒手的紫衣浪人,正带着她的新同伴在利尼维亚旅行。 如今,她们重归此地,暂作停息。 川崎的耐心有限,但他不是个控制狂。三天之内,让他看到阿斯拉的人头,被装在木匣还是布袋里都无所谓,他只要看到阿斯拉的死状。 “您的心愿就是命令。” “呵,这倒是笔诱人的燃料。” 真是熟悉的对话,川崎可不希望布劳德成为步入杰克、幻影后尘的人。 布劳德通过眼神检验箱中的筹码后,拿出四根金条抛向身后的随从:会谈结束。是时候去搜集情报了。 事成之后,每个人都会拿到更多分红。 …… …… 距离阿斯拉与“山猫”屋顶交战前两个小时。 哥布林,你能在任何有山有水有人类的地方看到哥布林们的身影。哥布林四人组他们阴魂不散,如今,他们正与阿斯拉、雷琳一起旅行。 能在帮助菲奥娜运输两批“战利品”后与两位老朋友重逢,这倒真够惹人兴奋的。在酒桌上,队长的口味一如既往:一杯牛奶,要热的,要加糖的。 酒?队长从来不喜欢喝酒。那东西会干扰战士的理智,会让他这样明智的战士变成某个脸红如灯笼、用手指旋转着内裤在屋顶跳舞的傻瓜。 “不,那个傻瓜不是队长。”在雷琳准备做出追问前,铅笔及时做出预判回答。 “哇哦,我对那场景提不起一点兴趣。”雷琳轻吸一口杯中的西柚汁,这种酸溜溜的水果能让她脑中站上房梁的哥布林影像稍显淡化。 “来点轻松的话题吧,有奖问答:为什么鸭子要过河?”铅笔试着将众人脑中的回路调整到对其他事情的注意力上。 麦片成为第一个夺过餐盘,将奖品塞入口中地哥布林:答案很简单,为了去看河对面站在屋顶上,脱去上衣跳舞的醉酒队长。这笑话铅笔六个月前就讲过。 现在,麦片要吃他的泡芙饼了。 “唔—好吃—!”钉锤拿起他椰汁上的装饰木签伞,连伞纸带牙签塞入口中后,椰汁与冰块被他倒入口中,咀嚼粉碎吞入胃肠。 “铅笔,我—咳咳—我说过我和朗姆酒的事是军事机密,不能让第五个人知道。”哥布林队长以断头台般的眼神锁定铅笔。 现在好了,算上阿斯拉与雷琳,一共六个人…他可说过要是多出一个人来,就要枪毙铅笔一次的。 “准确来说,是至少三千六百五十个。”铅笔还想阻止麦片说出这些话,可目光呆滞的麦片只是将笔记本屏幕打开,推到队长面前。 队长还真没想过,铅笔的哥布林网络账户会有五千个订阅者。同时,铅笔最近一次更新是五个月前,以队长喝酒后的窘状为素材,做出的老式恶搞调音。 铅笔的上个视频,则是卫生间时被弹簧牙齿吓到的麦片。 通过计算机技术,铅笔让视频中的麦片成功以尖叫的方式唱完两遍《利尼维亚备战行军曲》,还将“英明神武的杰拉尔德爵士”更换为“记得订阅铅笔的私人频道”。 身为这支四人团队的领袖,队长以微笑回应铅笔的质问:不,他不生气,他是个肚里能撑起整个港口的哥布林,他不会想揍铅笔一顿的。 “兽人小…先生?这是您的菜单。”梳着棕色短卷发的服务生毕恭毕敬,为面前的绿色矮人递上一张纸条。 “辛苦你了,这是你的小费,”队长戴好墨镜,离开座位后用拇指向服务员抛出两颗金币,同时还有第二份菜单,“麻烦你给铅笔再上四盘金枪鱼沙拉,钱让他自己付…我看他靠做我的恶搞视频赚了不少,是时候让他付点版权费了。” “什么?四盘?队长—!”铅笔戴好护目镜后背过身去,他不想说话,如果有香烟或雪茄的话,他会需要抽上三大盒。唔,不,他没抽过烟。 麦片和钉锤,当铅笔完成心态调度后,他们发现铅笔的护目镜里充满了水。铅笔也耐心为他们做出解释:这是金钱流逝后的血泪,等麦片每个月要买的漫画再上涨五块银币的价格,他就能深有体会。 队长注意到,只有阿斯拉从聚会开始到现在,便一直保持着半言不发的沉默。 她正将双眼瞄向小镇西侧的高山,山顶的华丽石堡与那因上次交手倾倒的石像。川崎沙笛的塑像被修复,不,不如说是被取代。 曾经那座岩石雕刻的塑像,被阿斯拉用计推倒,砸向邪魁的装甲与身躯。 如今的替代品以松木为支架,搭配防风抗水的彩色涂料作为搭配。据说那些涂料的粉刷者大部分是孩子,他们负责雕像脚下的部位。 真是可爱的作品。 只是,如果他们得知川崎沙笛与邪魁有关,信任他的人,拥护爱戴他的人又会作何感想?阿斯拉认为,自己有必要去见川崎一面。 或许,或许川崎也是被邪魁蒙蔽、欺骗的一员。 眼下,还是先放松身心,同队长庆祝一下这次重逢吧。 尽管这地方给她的回忆,还远不到让她身心愉悦的地步。 …… …… 之后发生了什么?要阿斯拉来形容的话,那她就是童话故事中踩住蛇尾的孩童:她不该多管闲事的。 一位被街头暴徒索去钱财的女士在呼救,阿斯拉闻声追去。在闹市区中仅有两人的哥布林打手,深入暗巷后阿斯拉才看清它们的影子。 不只是两头哥布林那样简单。 是武士,是上次同邪魁交战时的武士。身披藤甲,她不会忘记他们的战术,他们的造型与他们的首领。 这不是一次碰巧发生的洗劫,而是早有预谋的请君入瓮。 雷琳没选择跟上来,这种选择还真是明智。 阿斯拉也不再希望任何人插足此事。 是时候了,是时候真正独自面对那本名为“宿命”的笑话书,写满黑色幽默与死亡回忆录—算了吧,她没多少时间来提升幽默感了。 暗巷入口很快被两圈钢丝门封锁。 暴徒、武士,哥布林与兽人将这名紫衣浪人围拢。 阿斯拉只是向双方各射出两根箭矢,在箭矢上的烟雾为其提供掩护后,名为暗影斗篷的手将其带至高处。她知道自己接下来的战术是什么,可有人比她更加明确。 藏身高处的狙击者跃下高塔,仅凭单手便将面前的人类抓起。阿斯拉的匕首插入其腰间,可灰绿色外壳下的猩红伤口,风息之间便愈合如初。 “啊,刺客和忍者的把戏。” “可惜,它们救不了你。” 布劳德对阿斯拉回以双拳,他看着对方跌倒在地,看着沿扶梯直上屋顶的打手们再度形成包围圈。 老鼠的脚再快,也无法跑过一群“山猫”。就是是只没长眼睛的瞎猫,踩来踩去也该抓到几只死鼠。 看看头顶吧,暴雨将至,阿斯拉身为狙杀者的优势将变为劣势。 而这片屋顶上的平台,将成为阿斯拉的坟墓。 布劳德通过手指比出割喉杀戮的动作,对阿斯拉发起挑衅。武士们的刀刃,恐怕在此前的三小时中便已是饥渴难耐,渴望着新鲜血肉。 乌云在众人头顶翻涌着,雷电如脱缰后的骏马般咆哮。 雷琳就知道,阿斯拉一言不发、单独外出时总没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