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镀厂被关停后,李华林多方奔走,依旧无果。 就在全家陷入焦虑之际,环保局检验部门在废水样品中,检验出重金属严重超标。 这个消息对于李华林而言,无疑是五雷轰顶,他惊慌失措之下,跑去银行取出一百万现金,这笔钱原本是留着给儿子结婚用的。 现在眼看着多年心血的厂子即将化为乌有,他也不得不做最后一博。 入夜后,他扛着麻袋,敲响了环保局长龚智胜的家门。 开门的是龚自胜老婆杨梅,“老李,你这是?” 县城不大,人口又少,李华林虽然算不上名人,但在小县城里,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老板。 逢年过节时,他也会去各个监管衙门的老爷家里走动走动,送上些烟酒茶叶啥的节日礼品。 难怪龚局座老婆杨梅一眼便认出李华林来。 “嫂子,龚局在家吗?” 说话间,李华林黝黑的脸颊,堆起了宽厚的笑容。 “在,在,请进。”杨梅将李华林让进客厅。 正在书房里抽烟的龚智胜,听到外面动静,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他一眼便看到李华林手里的麻袋份量不轻,更知道李华林的来意,于是,龚智胜将李华林迎到沙发上就坐。 “老李啊!你这是干啥?” 龚智胜说话间,拿眼看向李华林带来的麻袋。 然而李华林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龚局,这次你一定得救救我的厂子啊!” “那可是我多年的心血,可不能就这样给没了啊?” “老李,你这是干啥,快起来,快起来。” 龚智胜将李华林扶起,轻叹道:“老李,咱们也是老关系了,有些话咱也不瞒你。” “这次关停你的厂子,是上面的意思。” “说句题外话,你在外面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闻言,李华林一阵愕然,随即又冥思苦想了一阵,苦着脸说道:“龚局,我是啥人你还不知道吗?” “这么多年了,我连红脸话都没跟人说一句,更别提去做得罪人的事情。” 龚智胜有些无可奈何的将双手一摊,用手指了指天花板,说道:“你这事吧,我看还得向上疏通。” 李华林的面色更苦了,“龚局,你就是我认识的最大的官,上边什么人,我一个也不认识呀!” 龚智胜下意识里,瞟了一眼麻袋,脸上随即露出了为难之色,“老李,要不我给你再想想办法,疏通疏通关系?” “那太好了,龚局,这事儿有你帮忙,准成。” 说话间,李华林将麻袋拖过来打开,“龚局,这是我全部家当了,厂子的事儿,就拜托你啦!” 望着满袋子百元大钞,龚智胜的眼神瞬间明亮了几分,“老李呀,咱们丑话可得说前头,这事儿我答应给你走走门路,可不敢保证一定能把事情办成。” 这话里的意思,李华林多少也能听得出来。 那就是;钱我收了,事情也尽力去办,如果没办成,你也不能埋怨。 李华林如今已是走投无路,龚智胜就是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无论怎样,他都得赌上这一把。 “龚局,看您说的,你帮了忙,我哪能还怪您呢!” 话音落下,李华林站起身来,临出门前,“龚局,这事儿,就拜托啦!” 将李华林送走,龚智胜回家关上房门,见老婆杨梅正在客厅里数钱,有些没好气的说道:“这钱可有些烫手!” 谁知杨梅却说道:“我不管,送来咱家,那这钱就是咱们的。” 龚智胜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自顾进了书房。 李华林走出单元门,坐进自己的捷达车里,从兜里掏出一支录音笔,摁下播放键。 听着录音笔里传来自己与龚智胜的对话,李华林不由自言自语道:“希望这东西永远也用不上。” 话音落下,龚智胜停止了播放,随手将录音笔放进扶手箱。 启动马达,轿车缓缓驶出环保局家属区。 李华林回到自己家楼下,刚下车,两名穿制服的男子便走了过来,“我们是县检察院的。” 说话间,男子将手里的证件在李华林眼前晃了晃。 “你们找我啥事?”李华林有些懵圈? 那男子没有回答李华林的问话,而是说道:“李华林,我们有个案子需要你配合调查。” “什么案子?”李华林下意识问道。 而这时,一辆写着“检察”字样的警车,开了过来,停在他们旁边。 男子拉住李华林胳膊,说道:“你去了就知道。” 紧跟着,另外一男子拉开车门,两人配合默契,很快将李华林塞进车里,扬长而去。 这一晚,李家人注定要度过一个不眠之夜。 直到第二日下午,李家人多方打听,方才知道李华林已经被检察院批捕了。 而与此同时,华林电镀厂也贴上了法院的封条。 连番变故之下,李家人早已是惶恐不安,然而更令他们震惊的是,县城里悄然流传出一条消息; 说华林电镀厂排放废水超标,是导致癌症病患的罪魁祸首! 李华林老婆听闻消息后,当场晕倒住进了医院。 李华林儿子李小波带着律师去看守所探访,却被告知侦查阶段,律师不能会见。 律师据理力争,看守所始终不予理会。 返回途中,律师王成业告诉李小波,“短短三天时间,从电镀厂被抽样检测到关停,再到你父亲被批捕,这时间上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李小波大学刚毕业没几年,对于社会的认知还停留在表面。 自然不太明白律师说的这个“匪夷所思”所指为何? 于是律师王成业解释道:“我做律师也有十来年了,像你父亲这样的案子,以往也遇见过,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背离常规。” “要知道,像你父亲这类案子,仅是走程序也得好几个月,而且还不见得会有结论。” “可这次你父亲的案子,似乎所有的流程都给省略了?” 这下李小波算是听明白了,“王律师,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故意整我爸?” 望着面前这个只有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王成业不由轻叹一声,说道:“我是做律师的,有些不好说。” “你爸的案子处处透着疑点,仅凭我们律师,恐怕没多少胜算。” “如果你家还有什么亲戚…我说的是那种,有权有势的亲戚,找找他们看,兴许案子还能有点转机!” 李小波一下子傻眼了,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听说过家里有什么有权有势的亲戚。 一时间,车里两人都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