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2章 牺牲

严毕惊恐地看向严云，严云立刻随便找了个借口，说是家楼下游泳池着火就拉着儿子走了，丝毫不拖泥带水。看得出来，脚步有些踉跄。 何赐走上楼，看着两父子离去忽然觉得有些残忍，想了想，叹口气：“阿修罗，单独通知下，这两位薪资待遇不变。”他承认刚才自己心情不好，意气用事了，追求楚薇薇是所有单身男性的权力，何赐不该愤怒。 严云以势压人是他的错，用的还是公司给他的位置，更是错上加错，但是何赐下这个决定的时候，严云并没有说那些话，这就是何赐没有为难他的原因。 孙萍刚把门关上，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什么东西落下了？”孙萍看了看被敲响的大门，“不会是拎来的这些小水果还要拿回去吧？哎，薇薇啊，你真跟你老同学联系下吧，总是个希望啊。” 楚宜看了看手机，退出了界面，叹口气，说了句：“没脸见他。”然后转身进去了。 孙萍把门打开，就看见何赐抿着嘴，微笑，说了声：“孙阿姨好。” 孙萍一愣，她上次看见何赐，这小家伙还是个初中生，现在意气奋发加上异血改造，怎么都认不出来了。至于网络上的照片与视频，和真人总归有出入，更何况她也不会想到，何赐真的会来。 孙萍眨眨眼：“请问，你找谁？”他既然叫孙阿姨，总没走错门，孙萍心想应该是单位里爱慕楚宜的人吧，这些日子这种人见了很多，但是这小伙子剑眉星目，仪表堂堂，很是合适的样子，只不过她多少有些觉得熟悉，不知道在哪儿见过。 何赐进门，不急不躁，先把礼物放下，说：“我找楚薇薇。” 孙萍和身后的楚恒就皱眉了，这个城市，应该没有知道楚薇薇这个名字，难不成是大学同学，这倒是有可能的。 楚薇薇擦着手出来，一边说着：“谁啊？”她一抬头，目光与何赐对视，不由地愣住。 孙萍回头：“薇薇，这是你大学同学？来找你玩的？” “何赐，你怎么来了？”楚宜走上了一步，然后不由自主看了看周围，确实寒酸了些，比她家之前的房子还陈旧些。 何赐抿抿嘴：“早上来你们单位做收购，看见了你和阿姨的工牌。” 他们这段话完成，孙萍才大喊一声：“呦，小何赐啊，长那么大了！哎呀，这都多少年没来家里坐坐了呀，吃饭了没？” 这一声吼差点没把何赐吓死，何赐心说老子一世英名响彻寰宇，要是被你吓死了那可就遗臭万年了，他只能保持着淡定，点头：“阿姨，是挺久不见的了。” 楚薇薇还是聪明的，把握了何赐话里的重点：“今天早上在大楼里闹收购的是你？” “嗯，渡舟集团收购些实体产业嘛。”何赐说得轻松，倾颜最近已经花了数百亿了，钱跟流水似的，都快要卖一代机甲换钱了。 孙萍一颗心是落了地，最差也不过接着在厂里做下去嘛，何赐再怎么说也是薇薇的老同学，裁员也轮不到他们，甚至很有可能还能加点工资。 楚薇薇拉了拉何赐：“跟我出去说。” 直到楚薇薇把何赐拉出门，孙萍还在后面喊：“外面凉，小心点，晚点回来啊！” 楚薇薇就直到母亲现在已经被现实收拾得服服帖帖，就想着哪天靠着女儿的美貌还能稍稍东山再起那么一下下，现在何赐一个百亿富翁放在眼前哪里还会放过？要是在家里，多羞人的话都能被她说出来！这不，已经开始喊晚点回来了，就没差把女儿送到人家家里的大床上了！ 夜色不深，小区里的人并不多，艾尔达的夜晚是不限制加班的，计件发奖金，很多人住的是宿舍，没什么事干脆在工厂里再待会儿。能住进小区里的，八成算是有些家底，或者打工得比较成功了，北河也是大城，不是本地人在这里要有套房子，还真是不容易的一件事。 “追你的人挺多吧，刚来这里的小伙子大多二十出头，甚至不少十八岁的吧？”何赐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这么些年，长开了，更好看了呢。” “和苏梦涵比起来呢？”楚宜看了何赐一眼，何赐顿时表情尴尬，咳了咳，他脑子里刷刷刷地闪过几个人影，星野悠，苏梦涵，安妮·吉尔伯特，秦慕雪等等等等。 楚宜见他不说话，就当他是觉得自己确实不如苏梦涵，她也只能沉默，暗暗感慨命运。 “你说，如果没有顾半成这个人，我现在会怎么样？”她轻悄悄地问，声音在何赐耳边轻拂，弄得耳根痒痒。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再遇到一个家伙，郎才女貌，没羞没臊地生活在一起，也有可能学业进步，事业有成，然后因为又能挣钱又长得漂亮，看不上男人孤独一生。”何赐一张嘴吧唧吧唧地又开始胡说八道。 楚宜忽然打断他的话：“那你呢，如果你没有遇到顾半成呢？” “我？”何赐指了指自己，“我初中成绩又没受影响，考的是最好的公立高中，没有顾半成当然也还是这样，人生轨迹丝毫没有受影响啊，无非是更加皮糙肉厚耐揍了些。” 楚宜心想何赐是不是在责怪自己给他带来了厄运，于是换了个话题：“若是没有顾半成，那些年在我身边的，会是你么？” “够呛。”何赐直截了当，“乖乖女不会喜欢努力学习的书呆子的，乖乖女总是在年轻的时候被小混混吸引，要是又帅又有钱的小混混那可真是乖乖女的克星了，可惜，我不是。” “那你是怎么吸引苏梦涵的？”楚宜歪着头，看着何赐刀削斧刻一般的侧脸。 “因为我变成了小混混、”何赐低着头，想起了那个地下餐厅，那个白色的伪神奥德利安，那火海中，自己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踏出的每一步，“一个只有一腔血勇，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敢失去的小混混。” “看着不像。”楚宜不信。 “大概小混混了这么几天吧。”何赐轻声说道，似乎是在追忆些什么，“男人啊，一辈子总有几天要有血性的。你呢？这么想顾半成没出现在生命里，还是想着他呢吧？” 楚宜看看何赐，慢慢往前走：“上次同学会的时候，他已经想和我结束了，我还在想着感情总还是在的。” “那个舞女的事儿啊。”何赐哦了声。 楚宜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何赐：“你都知道？” “看见你们在这里，我好奇，让人查了查，燕京就那么大，商圈更小。”何赐耸肩。 楚宜哦了声：“所以现在看起来，我是不是像个笑话？人前富丽堂皇，人后期期艾艾？只是何赐，你知不知道，每个女孩都有公主梦，当机会在眼前的时候，你不会错过的，而当机会拱手送上，你一定会接过金色的嫁衣。” “我知道，女人最大的追求是赞美，男人最大的追求是认可。”何赐抿嘴，“你还是挺漂亮的，嗯。” 楚宜听不出何赐话里的态度，于是直截了当地问；“现在呢，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脏？一道被享用过的美餐，就只配丢进垃圾桶了。” “那倒没有。”何赐听出了楚宜话中的自怨自艾，甚至有些自我放弃，但真不一定是要让自己低到尘埃里，换取何赐的同情。 何赐知道这不算是心机，无非就是真的落进了急流，终于有一根草绳出现，为了握紧它，你会不惜一切代价。更何况现在的情况属于，你在汪洋大海中挣扎，无依无靠，结果身边路过一支航母编队…… “我来，是看看你们需要些什么，但是如果要我帮忙对付顾家，我还真下不了手。这是人家家里的决定，不算很有道义，但清官难断家务事。大家都是同学，我捧一个踩一个不合适。”何赐摇摇头，“如果需要钱，我可能还能帮点忙，想回燕京的话，也行，随时找我。” 何赐这么说，是想离开了，尽管他知道楚宜的困境，但是这个曾经的班花，曾经让他有那么一丝丝爱慕的女孩如今的姿态让他浑身不舒服。 “如果有一天，我说我爱你呢？”楚宜抬头，看着何赐的背影，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心里有什么东西碎了，何赐知道，那个东西叫做尊严。 “想清楚那是爱还是救命稻草，我和梦涵快结婚了。”何赐一边向远处走，一边摆摆手，“朋友一场，没必要这样，虽然见得不多，但互相很熟，你其实知道我是怎么想的，我也知道你放不下的是什么。” 何赐走远了，楚宜坐在绿化带上，抱着膝盖，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她以为自己与何赐走一走，会故作镇定地聊些家常。没想到自己的内心居然是如此急切。 急切到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说了什么，她觉得，自己最后几句话开口，有些路，就断了。 何赐沉默地走着，他低着头，没有看前方，他一直在想南宫若水给自己说的话，确实啊，一段难得的经历，但不是所有感情都要有结果的，他来，不是来看笑话的。也不是趁人之危的。他或许只是来给自己一个交代，无论是楚薇薇还是楚宜，本来就跟他没什么太大关系。 何赐忽然意识到，这是劫，一段凡尘俗世的历劫，只是这三千红尘，一段一段的记忆刻骨铭心，你总会在某一段情劫前倒下，你可以坚定本性，不偏不倚，然后你走过的，只是不完美的红尘而已。 “跟小姑娘聊天聊完了吧？要不来抬头看看我们这些下属老女人？”何赐忽然闻到一股香风，身前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抬头，一个身段匀称修长到完美，浑身素白如玉，肤下隐隐可见粉色光泽的女人靠着路灯站在那里。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这玉倾城长着一副祸国殃民的脸庞，连言谈举止都如此何赐都怀疑自己为什么居然没想着推她！ “你怎么来了？”何赐皱眉，心想难道被她跟上了？不可能啊，玉倾城的能耐能跟踪自己？怕是南宫想跟踪自己都有些困难吧？ “刚好在附近，你早上处理的方式有些过火，我亲自来收尾，炎黄壁垒的脸色才好看些。”玉倾城直了直腰，“顺便跟你说个消息，难不难过，哭不哭随你。” “什么？”何赐问。 “柳颦微牺牲了。”玉倾城叹口气，瞟了一眼何赐的眼睛，“在澳洲。” 何赐一愣，然后心往下一沉，玉倾城不是喜欢开玩笑的人，更知道什么适合开玩笑，什么不适合！他忽然想起来刚才苏梦涵和他通电话的时候说澳洲那边有炎黄壁垒的队伍出事了，难不成，就是那时发生的？ “什么时候的事？”何赐沉声问。 “就是刚才，一支队伍深入活死人的聚集点，遇到了两个伪神，附近的末日系统没来得及启动，人都被撕碎了，可能连遗体都找不回来。”玉倾城说这话的时候犹如在说一段稀松平常的故事，是的，她是幽狱魔殿出身，这种事，见过的怕是多了去了！ “其他人知道么？”何赐叹口气，抬头问。 “炎黄壁垒传出来的消息，郑天池是她男朋友，所以没敢告诉你们那些同学。梦涵告诉我这个消息，她让我当面来跟你说。副殿主使唤殿主，您能不能管管？”玉倾城说着，走到何赐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知道你们同学感情深，让两个幽狱魔殿的天才去那边看看了，能不能找回些什么，有些遗物也好。” “让他们回来吧，都是宝贵的力量，有什么万一我对不起他们的家人。”何赐摆摆手，“人死不能复生，跟炎黄壁垒说一下，要是送抚恤金过去的话，再加一千万，星河殿出钱。” 玉倾城嗯了声，然后对何赐伸手：“来吧，跟姐姐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