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汐在周国长公主领兵时期统一了。 整整一生都在打仗。 常理来说,风汐的统一需要再上百年。 就是姚重华接位治理的几十年,周国农业发展得特别好,重农抑商定为国策。同时大力开展教化和练兵。整体国民素质大幅提升,老有所依,幼有所养。举国上下都各司其职,齐心协力。 长公主一掌权就铲除了国内反对她的势力,统兵练兵数年。 姚重华在生命的末尾时把长公主叫到宫里谈话。 “我想让你来接周国的皇位。你愿意吗?” “不愿意。”长公主直接拒绝。 “那你觉得谁合适?” “我二弟就很合适。” “那就按你说的来。” 长公主看着姚重华苍白衰老的容颜,郑重地跪在地上,给他磕了三个响头。“谢谢大王延续周国的繁荣。我一定会用风汐统一来祭奠你。” 姚重华微笑,让长公主退出去了。 姚重华驾崩时,举国都沉浸在悲伤之中。 他立的遗旨除了说新王选择的事,就是让田墨开辞去医官之职,让田墨开将他和妻子葬在一处。 长公主遵照了姚重华的意愿。她亲自带领都城臣民在祭坛为姚重华祝祷,举行了三日的国丧。 经过姚重华的筑基,长公主的扩张,新王和三弟周公的辅佐,周国在两代人中实现了统一。 改国号为风汐,对应这片土地的名字。 风汐这个名字是上古时期,先祖传下来的名字。 上古时期各个部落都有自己的图腾,其中周国的势力最大,吞并了许多弱的部落,周国的图腾是龙。 先祖曾说过只有具有龙魂的女子才能产下龙子。 民间和官方都是把皇室子弟称为龙子的,以示他们血脉的尊贵。 长公主则不以为意,嗤之以鼻。“就是皇族,又有几人担得起龙子的称谓?要真是龙子,风汐不会到我手上才统一。真要说起来,就我还有点龙子的样子。” 长公主一向自视极高,对人不屑一顾。人对她来说只有有用和无用两种。 严刑峻法,推行教化,大力鼓励农战,是她主政时定下的方向。谁敢阻碍,她就会毫不留情地铲除。 风汐恨长公主的人真是数不胜数。光她统一过程中杀死的人就有数百万之众。 世人都称她为魔王降世。 可是没人敢反对她。 在长公主之下,辅助政事的就是她的同胞三弟,风汐贤人周公。 周公为人谦和,仁厚良善,守礼明理,是风汐的道德楷模。全国的大夫和百姓都拥戴他,敬爱他。 他修订了新历法,帮助农时提高效率。制定了礼节,简化繁冗旧礼,让良好的风气在风汐传播。鼓励孝道,提拔有才德的人为官。编制礼乐,推行音乐,鼓励诗歌创作,丰富民间生活。 要说姚重华之后,风汐人望最高的就是周公了。 一个魔王和一个仁者竟然并立于朝,还是亲生姐弟,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世人不知,两姐弟虽然行事风格差别巨大,关系却很好。 尤其是周公十分尊敬这个长姐,将她视为引路的明灯。 长公主死的时候对周公叮嘱道:“这个世上最难测的是人心,人心永远摆脱不了兽性。等到我们这些人都走了,这个地方不知道会由谁来主导。你要接下我没做完的事,将风汐的制度定死了,不要让人轻易敢挑战它,敬畏一样东西就要将它与同样珍重的东西联结,像我们这样的凡人就是性命和利益。你要记住,人心不要轻信。” 周公神色忧伤沉重,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姐姐。我会在完整风汐的制度后再死。” 听完周公的承诺,长公主嘴角微微扬起,永远失去了生息。 风汐民间都在暗暗庆贺魔王离世,新的时代要开启了。 蛆虫在身上爬来爬去,鼻间都是泥土和杂草。 活白骨,姚重华从土里爬出来的时候又变成了少年模样。 他是在自己的田里出来的。 往世的记忆涌上心头,他跑到山丘的坟头,大妈和妻子的墓还在。 刚活过来,身体很饥饿,他回到茅草屋穿了件衣服,到林子里摘了果子,舀了水解渴。 迟来的悲伤冲击着他的精神,他被思念淹没。 前世他看破了世事,只是做了自己能做的事。现在重获新生,竟然觉得生命如此虚无。他所能做的都做了,他不在乎什么名利权势,他只想和妻子长相厮守。 如果生命真的终结了就不会这么痛了。 为什么让他再次活过来?为什么他还有记忆呢? 林间下起了大雨,打湿了他的身体,他就靠在树干上发呆。 闭上眼眸,他诚心发问风汐的神明:如何才能与妻子重聚,如何才能和她长相守呢? 虚空中传来一句回话:“你的妻子是风汐大地神女。你若一直护佑风汐的土地,也许有一日诚心能感化神女,她也许会再次归来。” 姚重华欣喜地张开眼睛,望着天空,“神明说的可是真的?” 虚空寂静无声。 姚重华心里重拾希望,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他找到了活下去的方向。 “什么神明在那装模作样!这不是摆明了把我儿子当工具人嘛!我忍不了了!”姚崇色看到儿子被神明几句话就劝服了,气不打一处来。 一站起身,就被昭穆压回床上了。 “你管他是不是利用儿子呢?只要儿子经历过,他自己自然会明白,儿子不傻。” 姚崇色皱眉,“他用儿子的真心来骗他啊?我儿子的真心多宝贵啊!是他们能随意玩弄的吗?” “在人间经历什么都是有意义的,关键看儿子怎么看待。真真假假,其实只是一体两面。你能不能别妨碍儿子成长?”昭穆冷静地看着姚崇色。 “我发现你真是冷血。” “我只不过实事求是。儿子现在就是蝼蚁,他被玩弄只是无能。等他真正成长到足够强大,谁又能玩弄得了他?至于感情,三界之中没人明白情为何物。他如果真的这么看重这份情,就让他自己去争取好了。” “可是儿子好可怜。”姚崇色眼里又积聚起了泪水。 昭穆将姚崇色搂进怀里,“难过就在我怀里哭吧。别的事就别做了。多余。” “呜呜呜呜~冷酷的女人。儿子好惨~呜呜呜~”姚崇色窝在昭穆胸口哭了许久,直到累了睡过去才停止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