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观南自己也是有些意外,这件事在他心里盘桓有些日子,但始终也没有想定,被秦孝贤提起师父催他回京这茬,反倒像是推了他一把。他从没有哪一次做要紧的决定像这次这样,从头到尾全凭自己思考定夺,然而这话真的说出口去了,他却只觉得从脑仁到脚底都舒畅得不行。</p>
秦孝贤没有追问,更没有给观南什么明示暗示,只是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人往高处走,谢捕头遵从自己的心意即可。”</p>
就算没有齐王这一头的关系,谢观南本就自京城来,家里也是颇有产业,他又是谢家唯一男丁,秦霄贤顺理成章觉得这样的身家,谢观南打算回去继承家业也是人之常情,所以一点没觉出异样,一脸的认同和理解。</p>
作为上司,秦孝贤既表达了挽留之意又给予了极大的尊重,态度不可谓不诚恳,谢观南不好同他解释自己没有什么“高处”要去,那样再多说几句又免不了牵扯更多,此非他所愿,秦孝贤也未必需要听。无论如何他在云遮都是受到了县衙众人颇多照顾,真到了要离开时,他也唯有如眼前这样,回以郑重的感谢罢了。</p>
回到悦庄,谢观南只觉得整个庄子的气氛都呈现出一种陌生的沉寂,令他十分不习惯。以往无论季熠在或不在,庄子里总是有序中透着些轻松的,从建筑到生活于其间的人,似乎都是能感染到主人心情的。往常季熠总是悠闲潇洒的,下人们也就不会时刻像绷着根弦那样当差,就连园子里的花都仿佛开得比别处肆意随性些。但季熠若是不自在了,那么庄子里的人也会跟着无法松弛下来,谢观南如今对这样的事情已经能轻松拿捏了。</p>
静海卫身份特殊,谢观南不会随意去指使,所以他转而去和佟追说了几句,交待完就把据说从他去衙门开始就一直没有过动静的季熠从书房拖了出来。</p>
还是那个湖,还是上次那明瓦篷船,还是只有他们两个人,但谢观南很不满意季熠脸上那木讷的表情,他俩面对着面,他用足尖去轻踢对面那个摇桨人的鞋:“同我泛舟是那么让你觉得无聊的事吗?”</p>
季熠愣了一瞬、固定好船桨,从船尾移到船篷下挨着谢观南坐,他下巴搁在对方的肩头,鼻尖堪堪擦过谢观南的颈侧,心里想好了哄人开心的话,但临到开口却一句也没有说出来,他不想骗人,尤其是谢观南,他现在连假装做戏都不屑为之:“不想扫了你的兴,我也没有觉得无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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