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鸿那边,他的亲人准备带他去科城治疗,我也带你去好不好?”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明天我就去办理转院手续。” 田鸿的伤势太过严重,要是在这镇医院里治疗,只能维持现状。 于是,田鸿那些寻他的亲人出现表示,他们可以带田鸿去大城市的医院治疗。 但以后,田鸿就要回到亲人身边生活了。 田鸿的爷爷考虑过后,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就答应了他们。 “你不是很烦别人在你耳边唠叨的吗? “你怎么不起来阻止我?” “只要你起来说一声,我立马闭嘴。” 就我现在这种情况,我觉得有丁瑞一在身边说说话,感觉也还挺好的。 我就当听故事了。 听他说生活琐事,听他说生意难关,听他说惆怅烦恼…… 呢喃细语渐渐消失。 ……… 夜已深。 轰隆一声响。 本以为过去的夏日雨季,突然来袭。 响彻天际的雷鸣,扰人清梦。 除了哗啦啦的雨声,还有流动的热风拂脸。 我听到,守在我床边睡着的丁瑞一被惊醒,他轻手轻脚的起身去关了窗。 但这并不能隔绝外面的喧嚣。 去关窗的丁瑞一很快就回来了,听脚步声,他此刻应该就站在我的病床边上。 许久后,我才听到一些轻微的声响。 紧接着,温热的手掌抚上我的脸颊,轻轻的摩挲着。 “田浩,我们明天见,好吗?” 丁瑞一的声音里,满是疲惫。 也不奇怪,因为这两天,他基本都陪在这里,没好好休息过。 我没回他。 屋外的狂风暴雨,一直没停。 凌晨三点四点。 这个时候,正是大部分人睡得正香的时候。 也是神话故事里,鬼怪最活跃的时候。 我仿佛成了那虚无鬼魅,起身的时候,看了眼正躺在一旁病床熟睡的丁瑞一。 此刻的我估计就像个鬼一样,所以我还是不叫醒他不吓唬他了。 我飘出病房,门口空荡无人。 我飘进隔壁田鸿的病房。 病床上,田鸿头缠纱布,面无血色,皮肤苍白。 如果不是能看到一旁的电子屏幕上还在跳动的曲线,我都怀疑这是不是就是…… 不敢多想。 我蹲在田鸿病床边。 我甚至不敢去触碰田鸿。 我摸了摸自己心脏的位置。 本以为看到田鸿这样,我会撕心裂肺。 但事实是,我此时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甚至没有涂岁与我对峙时,那种被背叛时的窒息感。 但我知道,田鸿对我来说,是不可或缺的存在。只是为什么看到田鸿如此悲惨时,我的内心会如此的平静无波? 我不明白。 我不明白。 我看着手腕上的红绳发呆。 是不是因为田鸿把他的一切分了一半给我,所以他才昏迷不醒的? 是不是我该死了的?只是因为田鸿把他的一半生命分给了我,所以我才能存活? 如果是这样…… 我把手腕上的红绳摘下,牵起田鸿冰冷的手,把红绳戴在田鸿的左手上。 我跪在床边。 如果,红绳真的能保平安…… 那我希望,这个平安的人,不是我。 我不知道我在床边跪了多久,直到听见这房门被打开声音。急促的脚步声进入房间后开始放轻,最后在我背后停下。 我的头抬得太快,有点晕。 我回头看了一眼,是满脸慌乱的丁瑞一。失态的他见到我之后,慌张的情绪顿时松懈了下来。 他说:“对不起。” 他说:“我不该因为嫉妒田鸿而选择对他袖手旁观。” 他说:“我不该明知应席他们居心不良,还放任他们不管不顾。” 他说:“你现在,应该知道了我的险恶用心。” 他说:“没错,我确实是在利用他们除掉田鸿。” 我听着。 却不认为这次的事与丁瑞一有关。 因为是我没有安排好人手保护好田鸿,才让别人有机可乘而已。 丁瑞一知道单知他们不怀好意,却选择不插手保护田鸿一事,并没有做错什么。 我不过是丁瑞一的一个合作者而已,不可能因为我与他合作,他就要负责与我有关的所有事情。 所以,我有什么理由去怪丁瑞一? “你该气我的,但是你没有。” “你对我,真是无所谓得过分啊。” “你起来啊,你打我骂我都行。” 我没说话。 我为什么要对他生气? 无所谓不对吗? 我对他又没有什么要求。 只是丁瑞一,居然恼怒起来:“你打算跪到什么时候?” “唉~” 我叹气,对静等我语言的丁瑞一平静道:“我腿应该是麻了,丁瑞一,你拉我一把。” 我平静的,向丁瑞一请求帮助。 我也想站起来,只是我的下半身已经动不了了。 不过,我没有感觉,并不觉得有什么影响。 但我被带去给医生检查一番后,丁瑞一被医生骂了个唾沫淋头。 因为,并不是没有感觉就没有影响的。 那种长久的麻木过后,给身体带来的损伤,是很严重的。 如同我现在暂时无法走路,就是麻木过后的损伤。 如同我看着昏迷不醒的田鸿被专车接走之后,明明没有感觉,明明没有痛楚,但又有一种无法言明的难受,扩散至全身。 只是,我的内心,很平静。 很平静的接受田鸿昏迷不醒一事,很平静的看着田鸿被人接走,很平静的接受了以后与田鸿再见困难的事实。 很平静。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能一概接受应对的平静。 “田浩,你得活着。” 推着轮椅送我回病房后,丁瑞一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田鸿他也一定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我回头看丁瑞一,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这话。 “你又怎知那是他的希望?” 是我冲动了,带刺的话居然脱口而出。 “因为那是田鸿,一直对你关怀备至的田鸿。” 丁瑞一二话不说的给出了理由。 我反应过来后,立马端正态度向他道歉:“丁瑞一,我很抱歉。” 之前丁瑞一被我揭穿了,他模仿田鸿性格风格的一事。我让他做回自己,但他依旧是我行我素。 所以,我慢慢的对丁瑞一,居然也像对田鸿那样,得寸进尺起来。 不过,哪怕模仿再过再像,丁瑞一和田鸿,对我来说,本质上就是不同的两个人。 丁瑞一不是田鸿。 丁瑞一代表不了田鸿。 “我只是我,你不是一直都分得很清楚吗?” 丁瑞一的话让我一愣,原来他也一直都很清楚。 “因为,我们是同一类思维想法的人。” 丁瑞一对我笑笑,将我抱上病床,还贴心的把被子帮我捻好。 随后,他坐在床边,轻声道:“我知道你此刻的感受,你现在的心情,大概跟我以为你葬身兽口时的心情是一样的吧。哀莫大于心死,因为自己的无能无力而平静,绝望到恨不得以身取之。你我,没什么不同。” 我很想反驳丁瑞一说不是,不同,不一样。 只是,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