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观世镜出现画面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这一晚，顾清衍一刻不离地看着姜瑾禾的命灯。 只要烛火有一点摇晃的痕迹，顾清衍都会立刻去到姜瑾禾的身边。 观世镜看不见她的身影，观星推演也算不出她的命运。 顾清衍蓝色的眼睛像是千年的积雪一般，既冰冷又沉寂，带着无边美好的面容上是被薄纱笼罩着的朦胧。 他一直枯坐着，只等着观世镜重新启动，或者不再启动。 但应该也不会，只有在重要信息透露的时候才会被屏蔽。 姜瑾禾已经离开了凉州，好像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正坐在茶楼中喝着粗茶，听说书先生说书。 不同于在在羲华峰内的素雅清丽，此时的她换下了顾清衍为她准备的那些衣物。 一身水华朱的衣裳，绣着瑰丽的牡丹纹样，面上的笑容美丽而傲气，看着就像是人间富贵花。 她带着玩味的笑容听着说书人说这清澜尊者除魔的故事。 但是，在这种茶楼中，大英雄必定是要和美人牵扯在一起的。 果不其然，那老先生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子，眼里露出精光。 “大家可知道当初王家的那位小姐，可谓是皇城第一美人啊。 只是看了一眼下山镇压皇城魔气的清澜尊者，那是一见倾心啊，在清澜尊者离开的时候跟他说。”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顿了一下，熟悉的客人都知道他这是在讨赏钱了，纷纷拿出铜板放到托盘上。 正当那个老先生眼巴巴地等着他们给赏钱的时候，姜瑾禾直接拿了一锭金子给砸了过去。 老先生吓了一跳，可那看着来势汹汹的金子只是安稳地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顺着金子的来处看去，看见一个笑容温和的貌美女子。 那老先生拿起金子放入袖子中，感受着金子的分量，选择性地忽略了那一瞬间的杀气。 姜瑾禾温柔地说：“老先生，赏钱也收了，继续吧。” 她握着茶杯的手像玉一般的白，说完这句话后，姜瑾禾将杯中早已凉透的苦涩茶水一饮而尽。 那个老先生赏钱到位，立马不卖关子了，立即说了后续。 “那个王家小姐说啊，哪怕为奴为婢，只愿常伴尊者左右。” 听戏的人立马兴奋地问：“那清澜尊者收了吗？” 他旁边的人立马用猥琐的语气说：“那么漂亮的美人，怎么可能不要。” 姜瑾禾听了这话，原本端庄温柔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 指尖一动，那个说话的人嘴巴就像是被缝住了一样，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惊慌地站了起来手舞足蹈，姜瑾禾直接将他定在原地。 一个眼神过去，他旁边那人麻溜的将他扯到凳子上坐好。 那个老先生也算是见多识广，立马明白了过来，更加不敢怠慢了，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把这些桃色故事讲得天花乱坠。 他说：“清澜尊者可是仙人，怎会带一个凡人回到仙山，但怜惜王家小姐的相思之情。 在王家暂住了一天，做了一日夫妻。 清澜尊者走后，王家小姐也一直待在王家，为清澜尊者守节。 只可惜到这王家小姐死，清澜尊者都没有再来到皇城。” 按理说这个故事讲完，茶楼里应该响起激烈的讨论声，但刚刚那个人的下场摆在那里。 他们是不敢说话也不敢动，只能在原地像个木头人一样坐着。 姜瑾禾见着茶楼里死寂的氛围，叫来小二。 “今儿我听了这个故事兴致颇佳，且让我请在座的各位喝些茶水。” 说完，她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放到小二的手中。 不一会儿，每个人的面前都摆上了一壶这茶楼最好的茶水以及放满了桌子的糕点。 那些人见姜瑾禾释放出善意，虽然不敢向前搭话，但气氛还是活络不少。 谈笑声又起，只是声音小了许多。 那个老先生将这个故事讲完以后，又补充了不少细节。 姜瑾禾听着凡人这么编排她师父的风流韵事，也丝毫没有生气，面上是一派的兴致勃勃。 只是在袖中握着流云剑的手微微泛清。 见贵客喜欢听，那个老先生绞尽脑汁地将这个故事讲得香艳无比，在台下的人听的满眼放光。 可是这故事本就不长，最后还是讲完了。 见终于讲完了，姜瑾禾深呼一口气，面上的笑容也放松了一些。 那老先生一直注意着姜瑾禾的表情，见她的笑容淡了，立刻提高了声音说。 “话说回来，这清澜尊者的红颜知己绝不止王家小姐这一个凡人！” 听了这话，姜瑾禾脸上僵了一下。 将本命灵剑收回体内，随手从储物袋中拿了一个圆珠子捏着。 她笑得意味深长，好像极感兴趣的样子，漂亮的杏眼弯成了月牙。 “哦，还不止一个？” 那个老先生见贵客起了兴致，立马回话。 “当然，清澜尊者何等英豪，魔族的公主，妖族的圣女，就连百乐门的门主也跟清澜尊者有过一段，还不止！那千年难得一见的九尾灵狐，合欢宗那个天生媚骨的少宗主······” 看着那老先生张嘴连想都不想就说出十几个人，姜瑾禾眼里的笑意都绷不住了，眼里暗藏的冰冷锋芒止都止不住。 修炼者的记忆极好，那说书先生的话姜瑾禾每个字都记得清清楚楚，包括他跟那个美女子在哪里用了何等姿势。 讲到日落，那老先生才依依不舍地放下了手中的扇子，宣布了这场的结束。 老先生摸着自己的胡子，感觉自己的才华在今天得到了充分的施展。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么能编。 清澜尊者斩妖除魔的故事说多了，原本只是想揪着捕风捉影的流言暖一下场子，没想到遇到这种大客户！ 在姜瑾禾走的时候，那个老先生看着这位伯乐离去的背影，忍着惶恐追了上去。 装着沉着冷静地样子问。 “这位仙子，不知今日小人讲得如何。” 姜瑾禾言笑晏晏地说：“讲得好极了，我原先竟不知道，这清澜尊者如此私德不修。” 说完这句话，姜瑾禾将那枚被她捏得充满了裂纹的珠子递给了他。 “多谢老先生今日说的这些，不然我还真以为这清澜尊者是什么冰清玉洁的良家男子，这个就送给你了。” 强忍着羞耻听这凡人编排自己的清澜尊者--顾清衍。 听见姜瑾禾对自己的评价，面色涨红，手指微微颤抖，看上去好像要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