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泡浴

91

苏青关切:&amp;ldquo;我不懂这方面的行情,托人帮您问问?&amp;rdquo;</p>

&amp;ldquo;嗐,不麻烦了!大不了回来做点生意。&amp;rdquo;</p>

婶子家有几个门市,还在海南买了房,儿子的钱途,哪里是旁人需要担心的。苏青笑自己今天失了神,竟没听出人家是炫耀。</p>

闲谈片刻,婶子抱着盆子去了更衣间。</p>

澡堂的常客不乏老苏的酒友,如今又来了一帮工人,女客更少了。女池里没有人,苏青淌了进去。</p>

四壁瓷砖泛着灰蓝的光,波光潋滟。苏青适才感到疲倦,积年的疲倦。</p>

软弱的父亲,强势的母亲,家人卖娼的传闻。她们的青春期就在这般毫无体面的家庭里度过。</p>

没有一刻感到过洁净,想要更用力地清洗,也只能清洗自身。她们的灵魂里留下了许多搓伤的印痕。</p>

这么用力了,还是无法变成另一个自己。</p>

苏青整个人沉入池底,试图平缓心绪。哗啦一声,一只手猛地拖拽起她胳膊。</p>

&amp;ldquo;干啥你!&amp;rdquo;艾秀英怒目圆瞪,也不顾苏青呛了水,&amp;ldquo;给我打起精神!&amp;rdquo;</p>

苏青轻捶胸骨,咳了两声,&amp;ldquo;我好着呢!&amp;rdquo;</p>

艾秀英上下打量小女儿,一时没了话。</p>

&amp;ldquo;妈&amp;hellip;&amp;hellip;&amp;rdquo;苏青抹开面额上的湿发,有几分讨好。</p>

艾秀英走开了,又说:&amp;ldquo;你来。&amp;rdquo;</p>

苏青撑着池沿起身,走到墙边。艾秀英取下软管,冲扫地上一张矮凳,&amp;ldquo;将就着吧。&amp;rdquo;</p>

以前的洗浴不像现在这么多花样,有专门搓澡的隔间,配备按摩床。人们用盆子接热水冲洗,坐在矮凳子上给彼此搓澡,小孩啜饮玻璃瓶鲜奶,叫妈妈轻点儿。</p>

苏青抿着唇,坐在了温热的塑料凳子上。</p>

艾秀英拿来了搓澡巾、几袋牛奶,还有一块新鲜豆腐。</p>

&amp;ldquo;妈&amp;hellip;&amp;hellip;&amp;rdquo;触及艾秀英凶煞的眼神,苏青噤声。</p>

艾秀英用热水浇湿女儿的身子,将牛奶挤在勾耸的背上,肩胛骨凸起,一节节脊柱骨犹如硕大的扣子。她拿起搓澡巾,用力地揉搓,搓出红痕。</p>

苏青不觉疼,只是雾气蒙了眼睛。她双手捂住脸,轻缓地呼吸:&amp;ldquo;妈好久没给我搓澡了。&amp;rdquo;</p>

艾秀英嘴角细褶颤抖,挤出话来,&amp;ldquo;看着还像样,怎么这么瘦了。&amp;rdquo;</p>

&amp;ldquo;哪有。&amp;rdquo;</p>

&amp;ldquo;好好吃饭了吗?&amp;rdquo;</p>

&amp;ldquo;吃了,没在家的时候吃得可好了。&amp;rdquo;</p>

&amp;ldquo;还怪我不给你吃了!&amp;rdquo;艾秀英按着苏青的肩膀,使劲搓了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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