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洛书道：“你听我说完，云起。”</p>
“不是真的要处置南家以平息民愤。”</p>
“这罪暂且认下，待蜀地战事平息，再找个由头重新彻查。”</p>
“若南家无罪何惧时间？”</p>
“如今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p>
此言一出，屋内的人皆沉默了</p>
良久，沈云起轻声开口，眸中自嘲：“蜀地战事要多久才能平息？”</p>
“这骂名南家要背多久？”</p>
多背一刻都是对外公，对南家列祖列宗，对以命守护北境的南荣军的折辱。</p>
谢洛书抬手搭住他的肩，劝慰道：“很快的，很快的，云起。”</p>
过了好一会，沈云起低垂下了头颅，再抬起时看向谢洛书的眸中唯余失望。</p>
拂开他的手，他看向龙椅上的周朝运，下跪行礼，高声道：“臣沈云起，请战蜀地！！”</p>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p>
目光相对，他们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无能为力，九五之尊身上的枷锁比常人多的多</p>
“朕……允了。”</p>
沈云起眼眸未颤：“善宜……</p>
“没有人能动她。”周朝运语气无比坚定</p>
她的后位、尊荣，平安，谁也抢不走。</p>
沈云起坚毅的眼眸里染上了些许安心，这样此去蜀地他就没有后顾之忧了。</p>
…………</p>
傍晚，暖黄色的夕阳余晖从狭小的窗格内洒入大牢的地面，周朝运出现在大理寺狱内。</p>
“陛下。”南绣山咳嗽着出声问候。</p>
凌山和格将守在外面，牢房里只有君臣二人，周朝运走至桌前在他对面落座。</p>
“朕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你。”</p>
“当年你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可曾后悔为朕杀出一条回长安的血路？”</p>
“未曾。”南绣山没有犹豫，平静回答</p>
“若当初他如实相告，臣亦会亲自护送陛下回京。”</p>
“但也会拼尽全力救锦衣。”</p>
眸中有些湿润，他平静道：“可惜，他不允许臣有一点私心，活生生断了锦衣的活路。”</p>
提及这个名字，周朝运心中一紧，目光落在他花白的头发上：“你可曾怨朕？”</p>
“若不是因为朕……</p>
“未曾。”南绣山打断他的话</p>
“幼子无辜，陛下不过九岁，有何错。”</p>
“哪怕陛下不想也会有人推着你往前走。”</p>
目光落在一旁，他直言道：“臣恨的是那人铁石心肠，冷血无情。”</p>
“也怨自己……</p>
“长安近在咫尺却抽身离去，让陛下身陷险境，让小夭……遭此大难。”</p>
自嘲一笑：“最终谁也没护住。”</p>
目光重新看向面前的年轻人，眸色沧桑悲凉：“那一乱臣失去的不仅仅是女儿和外孙女。”</p>
一字一句，震耳欲聋：“还有丧子之痛。”</p>
世人皆知先帝唤他一声绣父，却不知每当他这样唤他时，南绣山却从未应过，因为他时刻记得自己是臣，他是君。</p>
如今他终于承认了，那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他视若亲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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