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医生实在忍无可忍,出声提醒暧昧结界中的两人适可而止。 周末轮到值班就够让人暴躁了,居然还要被病人塞狗粮!士可忍孰不可忍! 上一秒还甜甜蜜蜜的两人闪电般的分开,像学校被抓到早恋的小情侣一样,低头咳嗽缓解尴尬。 才没安分多久,聂双又觉得许青莱离他太远了点,长臂一伸,把兀自尴尬的人拉到自己身边,手指也黏糊糊地插进她手中,十指相扣。 许青莱瞪他一眼,捏捏掌中大手,示意他老实点。 受不了!受不了了!臭情侣们! 单身狗任医生决定上前打破两人之间粘稠的氛围,他扶了扶鼻尖镜框,严肃道:“谁是病人聂双的家属?” “我、我!” 许青莱还有些不好意思,缓了两秒才回答。 余光看见聂双紧咬嘴唇,露出的半截耳尖红的快要滴血,手也迅速捂住口鼻。 许青莱:?你在害羞个什么劲? “全面检查的报告出来了,我把大致情况跟你说下。” 任医生手中拿了个夹着报告和病历本的塑料板,不带感情地说道。 “医生,他怎么样?” 许青莱立马换了副正经的表情,没发现聂双骤然变得煞白的脸色。 任医生没马上开口,皱眉看着报告,似乎在研究怎么说。 “该不是有什么暗伤?” 许青莱有点焦急,回头看了聂双一眼,发现他正咬着唇,面色不安,连忙轻拍他安慰,“不怕,现在查出来反倒是好事。” 感受到背上的安抚,聂双抬头回望她,只是神情依然惶恐,不住摇头,似要听到什么严厉的判词。 许青莱心中有些纳闷,但还是强迫自己先将听医生的指示:“医生,麻烦您说得详细些。” “唔,暗伤倒没有,最多就是一些皮肉伤。他背上应该有不少淤青,待会我会开点祛瘀活络的药酒,一日两次。” “好的,好的。” 许青莱认真聆听,将医生说的注意事项一一记下。 身边的聂双脑袋低垂,期期艾艾地蹭到她腿边,在一侧耳朵靠在上面,似乎这样躲避就不会听到接下来医生说的话。 可惜这只是掩耳盗铃罢了,任医生翻了翻手中的病历,他最害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病人身上两个问题比较严重,一个是肠胃脆弱,胃酸值过高了,得喝中药调养一段时间;另一个” “姐姐!” 聂双突然扯住许青莱的手,仓促之下又喊错,“我、我饿了!” 他知道自己的借口蹩脚,也觉得随意打断别人的说话很不礼貌,但他实在不敢设想许青莱听到病情之后的反应,只能做些无谓的挣扎。 果然,许青莱这次没有纵着他,只哄慰一声:给你买了粥,凉会喝,又转头听医生说话。 聂双无法,只好默默垂下抓紧她的手。 “全面检查也包含脉象探测,病人肝气郁结,长时间不顺,弦脉过紧过硬,已经严重超出普通人的正常范围,西医也称作抑郁症,这个病症现在已经很普遍,病症加深的话不用说你也应该知道会怎样吧? 话音刚落,聂双绝望地闭上眼睛,头颅无力支撑般低垂下去。 “他有抑郁症?” 许青莱吓了一跳,不可置信地问出声。 抑郁症不就是精神病吗?聂双心如死灰。 他居然得了这种病,放在佘村里,哪个人不把精神病当作疯子,他是疯子 他不敢看许青莱脸上的表情,生怕在她脸上看到嫌弃或者害怕的神情,只一味将脑袋埋起,整个人摇摇欲坠。 阿莱知道了他的病情,肯定会觉得他很恶心吧 苍天对他如此不公,他才刚体验到爱情的美好,转眼却要被剥夺继续享受这份珍宝的权利 他陷入无尽的自怨自艾中无法自拔,一下回想到上次醉酒后的吻,一下又仿佛看到许青莱狠狠将自己推开的画面,喉间血气翻涌,有丝丝铁锈气充斥在齿间。 可是,冷言冷语还没等到,他却先得到一个温暖的怀抱。 “别担心,抑郁症很常见的,我们治就是了。” 许青莱温声安慰,心里却生出浓浓懊悔。 她想起上次在汇青轩的医药箱翻找出的药,那些生僻又陌生的药物,必然是治疗郁抑症的了。 她居然到现在才反应过来,明知道聂双心思敏感,容易钻牛角尖,还放任他自己胡思乱想了这么多年,真是 顾不得医生还在跟前,许青莱将低气压的人圈进自己怀中,手一下一下地抚过聂双的发丝,极尽温柔地安慰:“我会和你共同面对的。” 聂双颤巍巍地抬手将她抱住,脸始终埋在许青莱怀中不肯抬起,良久之后,有大片湿意从她衣料上传来。 “咳咳!” 任医生站如针扎,狠狠地咳嗽一声,示意病房里还有第三个人,“抑郁症不难治,保持心情愉悦最重要,当然,谈恋爱也需要注意分寸,最好不要情绪起伏过大,配合西药治疗,康复的患者还是很多的。” “我回去将药方整理好,拿了药就可以回家了。” 话刚说完,他又夹杂了一点个人情绪补充道:“周末病房资源珍贵,没事不要久待。” 许青莱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脸色讪讪地应好,目送医生出门。 病房内又只剩他们两人,聂双依旧埋着头,哭得也够久了。 担心他闷得太久,待会缺氧要头晕了,许青莱将怀里的头挖出来,果不其然看到个哭得一塌糊涂的流浪猫猫头。 “哭什么,又不是什么大病” 她轻飘飘地说着,指尖将聂双脸上乱七八糟的泪痕拭去,又将他咬出零星血丝的嘴唇从齿间解放出来,“对不起,我不该让你一个人的。” “呜呜呜” 聂双狠狠摇头,泣不成声,下一刻却浑身僵住。 许青莱俯身,在眼前嫣红上落下浅浅一吻,又贴上他轻颤着闭上的眼睫:“回来吧,回到华琅庭,我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