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踏进华琅庭,回家路上的每一处都分外熟悉,这户人家后院的锦鲤塘还是鱼满为患,那位邻居花园里的荷花池也还在,只不过这个季节池里光秃秃的,没有花叶。 聂双脚步迟缓,丈量着脚下每一块石砖,见园区内的常青绿植被修剪成圆球状还有些许惊奇,和他印象中有点出入。 越走远,心中的归属感越来越强烈。 许青莱家的位置不在园区靠后,不用走很久便到了家里的庭院,庭院外有个钢艺镂空围栏门,她嫌进出麻烦,一般只是随手关上,反正进去后正门还有门锁。 聂双在门前站了一会,才上手将院门推开,吱呀一声,他感觉心中似乎也有一扇无形的大门应声而开。 备用钥匙一直放在秋千旁的盆栽底下,聂双将那一小盆茉莉花搬开,果然和他记忆中的画面一般无二。 拾起钥匙,一段记忆浮现在聂双脑中—— 那是个冬天,他记得很清楚,因为那年的冬天不像他以往在佘村过的那样艰难,格外温暖。 那年,许青莱在圣诞节把家里的钥匙作为礼物送给聂双,正式承认他是家里的一员。 之后的一段时间,许青莱发觉他一个人独处时总是会将钥匙拿出来摩挲,脸上还总是带着痴痴的笑,她心下微哂,确认聂双真的很喜欢这份圣诞节礼物。 于是她便故意在两人出门的时候不带钥匙,到家门口时就喊聂双开门。许青莱观察过,他的那支钥匙除了洗澡前换下衣服会拿出来一会,平时总是带着不离身。 她喊聂爽开门,一开始他总是会很快在许青莱的目光下变得满脸通红,嘴唇轻微抿起,因为不熟练,花了小半分钟才用钥匙将门打开。 许青莱便故意每次都使唤他,久之聂双已经能很自如地开门,脸也不再轻易发红了。 她不知道,许青莱每次喊他开门,聂双心中总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直到摸到裤兜中的钥匙心里才慢慢变得踏实。 那段时间许青莱一直在贯彻“娇养政策”,三天两头带着聂双参加高级餐厅或者参加画展,夜深了才回家。 某一天许青莱要带聂双去参加个宴会,特地在出门前交给他一个盒子,催促他换上。 聂双一打开,发现里面是黑丝绒的一套中性西装,胸前还别了个白金胸针,图案隐约看着是只小猫。 接收到聂双困惑的眼神,许青莱将衣服拿起在他肩头对比一番,满意道:“我特意选的,和你的耳钉形状是不是很搭?” 聂欢顺着她的话仔细端详,发现衣服的设计确实和许青莱送他的那对耳钉相得益彰,两眼晶亮地向她点点头。 “快去换上,我们时间有点急。” 许青莱看了下时间,将他推进房间。 当时许青莱记错了宴会时间,第一次失去了从容,手忙脚乱地准备好自己的行装便连声喊聂双快一些,晚礼服有些难穿,他争分夺秒地整理好就被许青莱拉出门,忘了还在家常服里的钥匙。 等两人披星而归,许青莱照常喊聂双开门,他摸了个空,还不敢相信地左右翻找了一遍,下一秒回想起出门前的步骤,面色瞬间变得颓丧:“对不起姐姐!我、我把钥匙落在家里了” 他低垂着头,不敢看许青莱,生怕在她眼中看到失望的神情。 许青莱这么相信他,他却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辜负了她的信任,她会不会后悔把钥匙交给他! 聂双惴惴不安地等着她的责骂,却只听到一声无奈地叹息:“惨咯,那我们只好喊王姨来救急了。” 没听到意料中的反应,聂双低垂的睫毛颤了颤,心里却依然不好受。 王姨家离华琅庭不是很远,两人很快得救回到家中,洗去一身风尘和疲惫,回归最轻松的状态。 两人窝在沙发上,许青莱靠着椅背,腿上搁着聂双的头,重量不是很明显,他很喜欢这么靠着许青莱,但是又怕压得她的腿不舒服,脖子稍微用力撑着。 许青莱总是能发现他这么干,虽然不理解为什么要他做这么费力的动作,手却用了点力气将腿上的头压实,让他靠得更舒服些:“今晚你适应得挺好的,比以前进步了很多。” “嗯。” 聂双被她一碰就变得服服帖帖,放任自己心意贴紧脸侧旁的温软。只是他面上藏不住事,闷闷不乐地应了她一句,又陷入自责中。 “怎么不开心?” 许青莱总是对他的情绪很敏锐,两手将埋进自己怀中的脑袋掰正,试图看个清楚,“今晚谁惹你了?告诉我。嗯?” “没有” 他顺势捉住她一只手,放在脸侧轻蹭,“有什么办法可以将钥匙随身带着么?或许找根绳子系在脖子上会不会好一点呢?可是洗澡碰水生锈了怎么办” 许青莱没想到他还对刚才忘记带钥匙的事耿耿于怀,见他说得认真,捏着他挺翘的鼻尖晃了晃:“那每次开门你岂不是又得解下来,不嫌麻烦?” 他破罐子破摔地挤回许青莱怀中,瓮声瓮气地说:“可是我更怕忘记带钥匙” “一把钥匙而已,没了我们还能进不了家门?不是还有王姨?” 她捋捋怀中的黑发,发梢似乎被水沾到,摸着有些湿润:“头发很长了,等找个夹子给你洗澡夹起来,就不会沾湿了。” “” 怀中的人还在钻牛角尖,没说话。 许青莱哄聂双一直很有一套,见他非要和钥匙过不去了,她只好把人从怀里揪出来:“跟我来一趟。“ 她不知道从哪里找到把备用钥匙,把聂双拉出家门,出门前还不忘拿条毛巾披在他头上:“披着别感冒了。” 聂双老老实实地被她拉出门外,就见她搬起秋千旁的一个小盆栽,将备用钥匙压在底下:“记住了吗,以后忘记带钥匙就在这里找,就不用怕忘带了” 回忆结束,聂双将钥匙紧握手中,心绪起伏难平。 阿莱,总是那么耐心地照顾他的情绪,纵容得他根本离不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