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无法认输,邱平也不准备坐以待毙,就是死也要让对方蜕层皮。 抱着必死的信念,他彻底放飞了自我。 邱平从储物袋中抽出两沓金钟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毫不吝啬地释放出来。 这一次,他完全放弃了防御,没有一张金钟符是给他自己的。 所有的金钟符,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处在擂台边缘的拓跋宏。 这是他最后的倔强,逆向无限金钟符。 拓跋宏见邱平如此拼命,嘴唇张了一下,却又闭上了。 经过极端的思索,他抬起右手,开口喝道:“老伙计!”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刀啸声起,‘老伙计’自地面飞起,极速奔向拓跋宏。 拓跋宏握住刀柄的时候,邱平的第一张金钟符所化的金钟罩正好落了下来。 在第一个金钟罩之后,紧跟着二十三个金钟罩。 拓跋宏大喝一声:“去!” 只见‘老伙计’被他当做暗器掷了出去。 整个刀身裹着淡蓝色的刀芒,刺向了落下来的金钟罩。 空中传来一声沉闷的金属撞击声。 说是一声,实际是二十四声。只因间隔时间极短,听起来似乎只有一声。 二十四张金钟符被破,尽数化作飞灰。点点灵光如夜晚的萤火虫,煞是好看,飘然四散。 ‘老伙计’去势不减,继续朝着邱平飞去。 邱平的身子微晃,脸色煞白接着转为潮红。 刚才左右开弓瞬发二十四张金钟符,法力瞬间就被掏空了大半。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散去灵气散上的法力。舌尖轻压,将两枚上品灵气散的药力化开。 一股强大的法力涌入他的经脉和丹田,将所有地方填了个满满当当。 短时间内这么一进一出,还是都往死里来的架势。即便有狂化符的副作用缓解感官刺激,他还是感到全身经络传来钻心的疼痛。 他紧咬牙关,从储物袋中再次取出数叠符箓。 左手催动重力符,右手催动金钟符,有序地迎向飞来的‘老伙计’。 他的身前就如开了一场烟花会,每一声金属撞击声,都伴随着一张金钟符被击溃,天空中就会爆出灵符溃散的灵光。 眨眼的功夫,符箓和‘老伙计’的战斗终于分出了胜负。 金钟符和重力符全军覆没。 ‘老伙计’稳稳地插在了距离邱平身前五尺之地。 邱平奇迹般地挡下了这一波攻击。 他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布满豆大的汗珠,双目已经有些迷离。 他拼尽了全力。身上的法力被消耗的一丝不剩,还能站着已经算是个奇迹。 他真的真的没有什么战斗力了,现在就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拓跋宏动了,他一步一个脚印,如山岳般向邱平走来。 十数米的距离,并没有多远。 可所有人都觉得他走了很久。 因为他的每一步,都踩在了所有人的心口上。 观众席上忽然传出一个声音,还是那扭曲到极点,非常不和谐的声音。 “拓跋宏,莫欺少年穷!” 这声音的最后带着股子绝望的嘶哑味道,人们似乎从中嗅到了血腥气。 这话说的有些毛病,与现实情况完全不符。 这是一场公平的擂台赛,参赛双方均签有生死状。只要没有认输,便是生死自负,何来欺负一说。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却莫名其妙地进到了观众们的心坎里。 “别杀他!” “拓跋宏,你已经是天人境了,何必跟个孩子过不去!” “大宗师该有点气量!” “拓跋宏,你放了那小子,冲老娘来!” 说这最后一句话的女子,没有人嘲笑她。顾不上,也是有着几分没有颜色的感动。 对于观众席上的声音,拓跋宏充耳不闻,稳稳地走到‘老伙计’旁边。 伸手,握柄,运力,提刀。 他看向了他。 邱平已经略微缓过来了。他挺直腰板,脸上露出了微笑,看向拓跋宏。 他没有什么想说的了,他坦然地迎接属于自己的命运。 拓跋宏把刀扛在背身,问道:“还能打吗?” 邱平苦笑着摇了摇头。 拓跋宏脸上的皱纹深了几分,声若洪钟般说道:“那么你赢了!” 这声音蕴含了真元,响彻整个武道斗技场。 邱平闻言先是一愣,忽然就眼角湿润了。他像个受了天大委屈,又被人谅解的孩子。若不是还在擂台上,他可能已经放声大哭了。 是啊!无论他的身上有多少光环,他还只是一名十五岁的少年郎。是无数父母眼中,还处在青春叛逆期的孩子。 拓跋宏见此,哈哈大笑。 他已经有太久没有怀念少年时候了。 主持人在半空中用扬声器确认道:“拓跋大宗师,您的意思是您认输了!” 这是主持人刻意为之,她要将邱平的胜利坐实。这是她对自己逝去的少年岁月的缅怀。 拓跋宏再次运转真元,回答道:“是!我认输!莫春生赢了!” 观众席上忽然静了,接着响起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这欢呼声不为输赢,只为你我曾经皆少年。 邱平擦拭了一下混着汗水和泪水的脸,问道:“为何?” 是啊!拓跋宏为何要认输呢? 欢呼之后,人们都想知道这个秘密。 拓跋宏也不遮掩,直接说道:“你助我入天人境,这胜利自然归你。” 接着,他昂首看向四周,运起真元继续说道:“我拓跋宏在此承诺,欠莫仙师一个人情。他日莫仙师有所求,只要不违背江湖道义,天地人伦。我拓跋宏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按说这承诺是给邱平的,可他却是看着四周在说。 知道的人自然知道,这话是说给那些想要邱平命的人听的。 天人境初期的大宗师在真正的修士面前也许算不得什么。可若是拼命,筑基期的修士未必就能全身而退。 三大家族目前针对邱平的算计,还没有出动到金丹期,拓跋宏这份承诺的威慑力是足够的。 …… 董家的包房内。 董鸿铭满手是血,在拓跋宏说出‘你赢了’这三个字的时候,他盛怒之下捏碎了水晶杯。 他本不会失态。 他做好了享受胜利果实的准备,自然也做好了承受失败的准备。 可他不接受唾手可得的胜利变成了失败。更不接受造成这个结果的原因,是因为背叛。 一位宗师,当然现在是大宗师,背信弃义。 他要报复。 他要让他们都死无葬身之地。 包房的门被打开了,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早已离开的董鸿真。 董鸿铭猜到他会回来,这种落井下石的机会他又怎会放过。只是他现在非常的愤怒,并不想理会自己的哥哥。 董鸿真并未落井下石,他坐在了董鸿铭旁边,看着镜花水月说道:“家主让我们回去!” “似乎……” 董鸿铭不耐烦地说道:“有话就说!” 董鸿真看向自己这位弟弟,说道:“这次任务取消了。你把手包扎好跟我一起走吧!” 董家还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两人眼中均盛满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