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三十块钱

王队长条子都还没有开好，小孙就站了起来，对大家说道： “王大爷，奶奶，我不痛了。” “不疼了？” 王队长都感觉这小孙真是稀奇，这忙了一天了。 “奶奶，我没有感觉痛了，也许就是吃坏了肚子，你看我现在已经没事儿了。” 他为了不让他奶奶出钱，这要用好几年才能还清的钱，他不愿意看着奶奶这么劳累了。 所以他强忍着痛站了起来。 自己的父亲在战场上牺牲了，母亲听到这个消息就大病一场离开了人世。 爷爷这些年来，为了这个家，积劳成疾，在前年也走了。 现在就留下他和奶奶相依为命。 奶奶年纪大了，挣不了工分，平时只能做一些缝缝补补，找些野菜充饥。 三十元？ 是他们一辈子都挣不了的钱。 他甚至连十元的大钞都没有见过。 昨夜奶奶出来的时候，在村里来回凑钱，仅仅凑了三块钱，有零有整的，十张一毛的，剩下的都是一分和五分的。 不过张大娘和王队长都没有放松警惕，还是带着他去看医生，心里才会放心。 “医生，我孙子真没有了事了。” 大娘虽然看着孙子没事，但还是放心不下。 自己不懂啊。 医生再看了看，听了听： “咦，看他精神头还是不错的，难道是我判断错了，不至于啊。” 众人屏住呼吸，静静等待医生再次检查。 “可能不是阑尾炎，不过也不排除是。” 值班医生顿了顿，继续说道： “这样，你们在这里住一晚，先看看情况再说，如果明天还疼，那就必须手术。” “医生那住院需要多少钱啊？” “一块钱一晚，因为还需要观察，检测的费用。” 张大娘还是下定了决心。 “太贵了，要不我们先回去，如果还疼，我就带孙子来。” 值班医生明显有些不耐烦了： “可以，不过今晚你们要多观察，一有情况就送医院。” “好。” 几人收拾妥当，坐上队里的骡车，开始往回赶， 得赶在太阳下山之前回去，不然路上真不好走。 看着孙子的脸色已经恢复了不少，心里也放心了不少。 其实只要有经验的医生，就会发现，这个时候，小孙子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时刻。 看着好像没有什么大碍，也不疼了，其实是已经麻木了。 “奶奶，你看天是不是要下雨了。” “好像是耶，我们得快点咯，不然要成落汤鸡了。” 咯咯咯，几人的笑声传得好远。 就像春天的燕子。 。。。。 刚到公社和大队分路口的时候，就看见黄医生走了过来。 “咦，王队长，你们进城了啊。” “对，去看了一下张知青。” “哦，他怎么样了啊？” “精神头还不错，就是心理还需要想一下咯。” “他就那毛病，不用管他。” “就是，我也觉得那小子。。。” 钟老实想说什么，结果被王队长给拦了下来，毕竟这小子也是张知青那边的，不然什么时候被卖了都不知道。 “咦，张大娘，你怎么回来了，小孙做了手术得好好休息一下，你怎么把他带回去了？” “啊，他没有做手术，他说他不痛了，我们就跟王队长一起回去，不然还得走路回去。” “不痛了？” 黄瑶远赶紧上前去，走进骡子车旁，握着小孙子的手，然后摸了起来。 “怎么了？黄医生。”张大娘都跟着紧张了起来。 “你们啊，怎么回事儿？叫你们去县里做手术，为什么不做，你感觉不痛了？” “不痛了？” “真的不痛了？” “额。。。” “你撒谎，你这样是对你自己不负责任，更是对你奶奶不负责任，还不赶紧去卫生院，马上手术，再不手术就晚了。 不是晚了，是完了。。。。” “啊。” 张大娘的手颤抖了起来。 “这。。。” “王队长，赶紧赶车啊。。。” 此时的小孙子也痛了起来，直接在车上打滚。。。 “怎么回事儿？” “你是不是给他吃了止痛药。” “止痛药？” 张大娘也懵了，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没有，好像是一个医生给他开了一个药，他吃了。” “给我看看。。。” 张大娘赶忙把药取了出来，黄瑶远打开一看，然后闻了一下。 “是了，他是吃了止痛药，一时之间感觉不到痛，等药效过了就开始要命了。 你们啊。。。。” 张大娘一看黄医生的表情就知道情况可能真的很严重，连忙恳求道： “黄医生，你可得救救我小孙子啊，我有钱，对了，，， 那个王队长可以打条子。。他说过的。” 王队长一脸尴尬，你知道我们队在卫生院打了多少白条了吗？ 说出来一年都没有盈余。 “嗯，”王队长也无语了，但是还是要配合。 不然尴尬的就是自己了。 阑尾炎，特别是急性阑尾炎，痛过一阵之后，有一阵会有所麻痹，那个时候才是最危险的，有可能穿孔了。 情况已经非常危急了。 。。。。。。。 傍晚吃完饭，准备出去搞点野菜，却碰到了王队长和张大娘一行人。 想起上午就是自己让他们去县医院治疗的。 一来，那边有ct，可以准确检测，还有那边的手术环境比卫生院好不少。 卫生院实在没有这个条件。 不过现在已经不是条件的问题，他可能已经存在穿孔了，必须，马上手术，不然就有生命危险了。。 作为一个医生，他是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他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快步下车，上前抱起小孙子就往卫生院里跑。 此时大娘也被黄医生的突然出手，颇为惊讶。 “难道真有这么严重？” 不及多想，几人也急匆匆地跟了上去。 “小陈，马上准备手术，他可能阑尾穿孔了，必须马上手术。” “好。。” 顾不了这么多了。 “小黄，什么情况？” 院长此时出来，刚好见到这个情况。 黄瑶远就跟他讲了这个事情。 “不行，不行。” 院长赶忙制止他马上手术。 “你马上送他进县医院，我们这里做不了这个手术啊。” “院长，现在送过去，可能已经来不及了，我们必须现在马上给他手术，迟了就来不及了。” “那出了事，你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啊，这种情况，最好送县医院，所有的责任都是他们的啊。” “可是，情况太紧急了。” 此时大娘孙子已经开始脸色白的吓人，嘴唇开始发乌，痛的双眼紧闭，都有晕厥的可能。 大娘此时已经明白了过来，自己的孙子要出大问题了。 赶紧跪在黄医生面前请求马上手术。 院长也无奈，说道： “今天的行为，你自己负责，我不管。” “黄医生，这边已经准备好了，可以马上手术了。” 黄医生直接抱起孩子放在病床上，关上门就开始手术。 。。。。。。。。。 王队长此时已经郁闷到了极点，这一天天的，真是事儿多。 前天才去送张知青进医院，今天又去送了粮。 这又遇到这小孙子做手术。 这事情怎么就遇到了一起。 家里有几颗米，自己还数不清楚吗？ 手术很成功，最后在还是大娘在一张欠条上按下了手印。 孙子的命啊，就值这三十块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