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未央宫。 瓢泼的大雨仍旧肆无忌惮的倾泄在一众高大的殿宇之上。 乾清殿内,三步一盏灯,五步一烛台,把整个大殿照的通明。 建元帝苏武横卧在软榻之上,眯着眼睛,好似睡着了一般。 总管太监李翎捧着一卷竹简,恭敬的立于一旁。 直到片刻后,一名小宦官在李翎耳边低语了几句,他才微微躬身,在苏武的耳边道:“陛下,林指挥使有事勤见您。” “嗯。” 苏武闻言,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用鼻子轻轻应了一声。 苏武声音虽轻,但作为他的贴身宦官李翎还是理解了他的意思,向着殿门口处值守的宦官打了一声招呼。 得到示意的值守宦官,缓缓把殿门拉开。 随即一个身穿月白色长袍,其上绣着鹰狼的男子就走了进来。 他浑身湿漉漉的,走进来时,水顺着衣服的下摆淌在了大殿上。 随后,他走到大殿中央,扑通一声跪倒,身躯有些颤抖,原先凶恶的眼神也变得如同猫一般温顺,哆哆嗦嗦道:“陛…下,您昨天要我去调查的事情有结果了。” “您吃的丹药,确实如太女殿下所说,含有…含有…慢性毒素…”林封说罢,便死死地把头抵在了地上,浑身颤抖。 “咔嚓!” 一道闪电划破天空,如雷般的炸响似乎也随着林封的话语响彻在了殿内所有人耳畔中。 首先是一直恭敬立于苏武身旁的李翎,随后是殿中的宦官和宫女。 一时之间,大殿之中只余下扑通跪倒之声。 这是失职。 严重的失职。 作为天子,不管饮食,还是服用的任何东西,都是有着极其严格的把控。 更何况,苏武也从来不服用延年益寿的丹药。 都只是服用春药而已。 服用的不是仙丹,而是春药,但春药却有毒… 这是在大殿内的众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因为这代表着。 他们的皇帝陛下。 将要震怒。 果然,没多久。 横卧在软榻上的苏武就睁开了眼睛,摄人的目光令下方跪着的林封,身躯抖动的更加厉害了。 即使他总管天下绣衣。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权势滔天。 但他依然忍不住在这位大周最高统治者的威势下瑟瑟发抖。 “是吗?” “那还真是让朕惊喜。” “看来是朕对于他们太纵容了,导致他们误以为朕是握不住…天下了?” 随着苏武的话语落下。 殿中的暗处开始出现了一名又一名握着佩刀的甲士。 但让人惊讶的是,这些甲士与别处的甲士有着很明显的不同。 首先是脸。 不那根本不能称的上是脸,因为除了眼睛和嘴,几乎就没有一处都称的上完好的地方。 其次,在他们拔出佩刀的时候,一股浓郁的鲜血味就彻底在大殿内弥漫了开来,还带着一种阴冷的气势。 听着耳边的哀嚎声,林封与李翎二人连头也不敢抬。 因为他们很明白。 此刻,在殿内杀人的是… 融聚天下之骁锐。 跟随着建元帝南征北讨。 扞卫帝国荣光的。 鹰骑卫。 “咕噜噜—” 一个瞪大双眼的头颅滚到了林封的身旁。 他吞了吞口水。 脑袋上开始浮现出豆大的汗珠。 “命绣衣使者封锁整座皇宫,把那些暗中的虫子和窥探的肃小全部给朕清洗干净。” “朕要告诉他们,只要朕一日没死…” “那么这天下,就永远姓苏。” 苏武那仿佛如九幽之下传来的声音在林封耳边响起。 … “呼———” 长风呼啸,从东宫席卷而过。 苏绾凝视着窗外不停落下的暴雨和被长风吹得不停摇曳的树叶。 她不明白自己把游戏内的事情告诉父王这件事是对是错。 但她只明白如果想拯救大周,那么只有父王一个人才能做到。 因为他才是大周真正的掌控者。 大周真正的真龙天子。 金口玉言,一言九鼎。 手握王爵,口含天宪。 履至尊而制六合,执敲扑而鞭笞天下。 北击匈奴,西征鲜卑,南讨三王,横扫天下,莫有不从。 即使是她在游戏中登基了两次,但父王的功绩,父王的背影也是自己可望不可及的。 苏绾站起身,望着那代表着大周二百载权力巅峰的未央宫。 静静的回想着昨天与父王的对话。 【“哦?这个吴信真有你这么说的玄乎?”】 【“是的,父王。”】 【“呵,那到时候你把他带回来之后,让朕好好瞧瞧。”】 【“朕倒要看看…这个人是不是你真说的那么玄乎,能把朕大周二百载的基业毁于一旦。”】 【“父王…不生气?”】 【“朕为什么要生气?”】 苏武摸着自己的脑袋,看着自己。 【“哪有什么千年的王朝,你能做到那一步已经很好了。”】 【“剩下的,交给朕吧。”】 父王笑着。 【“朕才是天子,朕才是天命!”】 父王说着。 那个时候,自己看着他的身影仿佛看见了一条黑色的大蛇。 不,不是大蛇。 是黑色的真龙。 苏绾眼神一凝。 … “d,真的差点死了。” 吴信吐出一口血沫,然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此时的草屋内,到处都是横七八落的尸体和七零八落的弩箭。 听到吴信的话,荀瑾瑜割下了一名还有着微弱气息的绣衣使者头颅。 然后转头看着吴信一副要死了的样子,有些心疼。 “明公如果穿着甲胄就不会打的这么艰难了。” 吴信闻言,有些无奈的提起长剑站定道:“你就对我这么自信吗?” “而且我都叫你躲好了,你为什么非要跑出来,要是一个不小心,你可会死的。” “因为明公天下无敌…” “而且臣怎么能看着明公你一个人孤身作战而置身事外?”荀瑾瑜神情认真的盯着吴信。 吴信一时哑然。 他有时候真的挺想报警的。 可惜现在这时候没警察叔叔。 不然他一定要让荀瑾瑜去看看心理医生。 就在吴信胡思乱想时,他仿佛听到了荀瑾瑜弱不可闻的嘀咕声。 “那种事情只要经历一次就够了。” “什么?” 吴信一愣。 “没什么,明公。”荀瑾瑜俏脸泛起一丝红晕,然后指指点点道:“赶快收拾一下有没有什么可以用的东西,我们赶快走,我带明公你去益州。” “去益州干嘛?” “逃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