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大营,这是将士在京城的集聚地和根据地。 军营主将,便是四王子的外祖,国都大将军。 仲封鹰到此,主要就是锻炼体魄。乱世容易丧命,多武装自己没有坏处。 当然,仲封鹰还有一个任务,那就是物色下一任南部边疆大将军,因为钱昊侽已经留在了京城。 在军中,仲封鹰碰见了钱昊侽和他的两个儿子。 动太尉变态归变态,竟然也真的为钱池兄弟在军中谋了职位。 伯仲国没有科举,谋求官职只有一种办法,就是通过在任官员举荐。 动家是伯仲国的开国功臣,太尉官位世袭。要想在伯仲国成为军官,大多离不开动太尉的举荐。 除了另辟蹊径的常盛,其他职位大的军官,基本是动太尉教导出来的,在外自称动太尉弟子,见到动太尉也要尊一声恩师。 钱家没落后,钱昊侽如果没有得到动太尉的指导和举荐,光靠立军功,几无可能在三十多的年纪当上骠骑将军,甚至后来的守疆大将。 官职难求,军队里崇尚尊敬恩师及举荐人。钱昊侽和动太尉闹不和,父子三人都被其他将士排斥,处境并不好。 国都大将军年过六十,精神矍铄。对于钱昊侽父子三人,也看不过眼。 “钱家得动太尉才有今天,竟然还和恩人大动干戈,真是忘恩负义。七王子,大王和太子为何力保这三人?要知道,哪个受举荐人不是感恩戴德,直言无以为报的?这种忘恩负义之徒,在军中早就被打死了。要不是太子私下找到末将,末将才不想理这三人。” “国都大将军,既然父王和王兄力保,那就证明三人尚有可取之处。三人官职不高,大将军就由其自生自灭,无需动怒。” “七王子所言极是。早听闻七王子出使过两方势力,还到边疆与将士共同操练两年,比起长处王宫的王子们,末将还是更喜欢七王子这般男儿。” “大将军慎言。”仲封鹰连忙劝止,京城口杂,又处在权力中心,万一被王城司的人听到,惹上麻烦就不好了。 “唉,末将也只是发发牢骚。” “大将军因何烦恼?” “不就是末将那个不成器的外孙。” “四王兄?” “就是他。幼年时女声女气就算了,长大了口无遮拦,时时出言为难夫子和大王。好在他出口成章、见解独到,大王不介意也就随他了。可他,可他不知怎么的,后面就疯疯癫癫了。动太尉是个好人,替末将去开解和指导他,他还不高兴,又说不出不满之处。想军营里那么多将士求都求不到动太尉亲身指导,我那外孙持着王子身份还不珍惜,真是气煞我也。” “四王兄是个有谋略的人。” “有什么用?乱世中,自保最重要。三王子不也有谋略吗?可他和太子硬干,残废一条腿,再有谋略也只是个废人,永远当不上大王。” 仲封鹰眼皮突突,国都大将军就别说四王子口无遮拦了,本尊的用词也好不到哪儿去,听得仲封鹰都怕隔墙有耳。 先是四王子,后是三王子,仲封鹰怕再聊下去,这个老顽童连伯仲王都要点评一番了,便抓紧找个理由闪人。 “四王子多与末将聊聊啊……” 仲封鹰已经闪走了,老顽童还在身后喊。 物色守疆大将乃是大事,伯仲王命人在军中给仲封鹰安排了一处厢房来休息。 军营有三处楼阁,一供将士议事,二供将士休息,三供达官贵人参观暂住。其中,第三处楼阁条件最优,一般是大将军、太尉、权臣、太子、王子、大王等高位者才有资格入住。 仲封鹰就被安排在第三处楼阁的某一厢房。 刚躺到榻上,就听到其他厢房的交谈声。 是钱昊侽和动太尉。 “昊侽,公然带士兵到为师府上拿人,落为师面子,如今处境如何啊?” “恩师,弟子绝不是想和恩师作对,弟子只是想父子团聚。”钱昊侽忧愁,处境当然不好。上峰、同僚、下属都排斥自己父子三人,过得相当憋屈。 虽说千总也有小小权力,可是没人听命,不就是光杆司令吗? “昊侽,曾经跟着为师,次次入住这豪华的第三楼阁,独房居住,难道不比集体居住的第二楼阁要好?” “恩师说得对。” “昊侽,为师也不是不讲理之人。你将小河小池寻来,咱们好好谈谈,总有个法子。” “好好好。”钱昊侽忙不迭附和,就去找钱池和钱河进来。 与钱昊侽的卑躬屈膝不同,钱池以及钱河面对动太尉,脸色都不好。 钱昊侽好说歹说,两兄弟才缓了脸色,喊一声“伯父”。 权势是个好东西,动太尉和钱昊侽年龄相仿,别说要当弟子,估计要当孙子,钱昊侽也不会说不。 一家团聚、太子认可自己、留守京城、有地落脚,钱昊侽心里还是充满希望,比最初打拼时的境地好太多了。当然,如果恩师能原谅自己,那就更好了。 恩师有权有势,还可以帮他们父子在军中扭转局面,钱昊侽决定无论恩师怎么刁难自己,自己都不会忤逆。 钱昊侽还是想多了,动太尉的目的不在他,或者说,关键目的不在他,而在他的两个儿子。 动太尉把钱昊侽支走,开始pua两兄弟。 同样的套路,仲封鹰最明白了。可惜,他确实无法插手,因为他也无法帮父子三人扭转军中将士的看法。 两兄弟也明白,又能如何? 始终躲不过。 动太尉是练家子,还有武林高手保护,仲封鹰肯定是打不过的。他打算等动太尉离开,就去寻女主和梁泽。 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后。 动太尉享受了兄弟二人的服务,心满意足地配合父子三人演戏。将士们发现动太尉和他们并没有闹翻,一切都是谣传,纷纷乐呵呵地和三人称兄道弟。 困局轻松化解,钱昊侽更是把动太尉视为神。 他不知道的是,改变局面的不是神,是权势。让动太尉愿意配合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忍辱负重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