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世家的药草生意覆盖整个太皇天,往来送货的飞舟、车队规模大,数量多。 百里琅贝身为马倌,在他经手的车马队里安排个把人,自非难事。 百里琅贝指着一辆马车道:“你快进去藏好,到达天光城之前千万不能暴露,否则会害死咱们全家人的!” “啥也不说了,堂哥,等老弟翻身必有厚报!” 百里琅贝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说什么翻身、厚报,只要你平平安安,别再惹事就好。” 百里笑果钻进车箱藏好,很快马车开始移动,不用说,是要去库房装货,然后前往天光城。 只要到了那里,百里契就鞭长莫及,是走是留随心所欲。 一场危机就此解除,百里笑果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外面传来嘈杂声,百里笑果缩了缩身子,在车厢底部藏好。 车门掀开,成箱成捆的灵荞叶被扔了进来,很快堆满了车厢。 马车又开始移动,显然是要出发了。 “一路走好!” 百里琅贝的声音传来,似乎是在跟车队队长告别。 藏身车箱的百里笑果却明白,这是向他发出的信号。 车队开始出发,意味着他即将脱离险境。 百里契当然不会知道这件事情,那种大人物也不可能无聊到拦截车马队找乐子……百里笑果摇摇头,打断这些胡思乱想的念头。 此时他已不再紧张,也不再蜷缩身子,索性在车箱底部躺平,将一捆灵荞叶枕在脑袋下面。 这种灵草质地柔韧,能养心安神且有助于修行,是理想的枕芯材料,但因为价格高昂,让普通族人望而却步,只有族中那些富人和长老、执事才能享受。 想到这里,他便忍不住想笑——若是没有这次逃难,他还没机会享受这样的待遇呢! 困意说来就来。 他本不想睡觉,但许是刚才过于紧张,这会儿刚一放松就来了困意,而且根本扛不住。 沉重的眼皮缓缓闭合,百里笑果酣酣睡去。 马车晃晃悠悠,一路前行。 …… “琅贝”是一种珍稀贝类,产自太皇天琅琊海域,那里常年有海妖出没,寻常武者根本不敢履足。 它的贝壳造型奇特、色泽华丽,常被富贵人家制成饰品佩戴,亦颇受年轻女修和贵妇们喜爱。 因其本身数量稀少,且有同类相食的习性,导致成年“琅贝”的完整贝壳往往难得一见,甚至堪称可遇不可求。 百里琅贝的父亲给他取这个名字,便是希望他能像海中的琅贝一样成为人中贵子,飞黄腾达。 或者有朝一日能被某个天才女修垂青,从而摆脱普通族人的身份,迎来远大前程。 退一步来讲,若被某个有权有势的贵妇看上,认他做个干儿子、干弟弟什么的也不错。 可他的药草天赋一般,武道资质也不好,找不到太好的修行门路,甚至他的容貌也很平庸。 因为他这一脉祖上犯过事,想要翻身实在不太容易。 但这种日复一日的期盼和培养,却让他练就了一副精明的头脑。 作为本家的长子,他当然不甘重走祖辈的老路,平庸渡过这一生。 凭借自己的努力和精明,混到了马倌的差事,在族里大小也有个职务了。 最近这段时间,帝器榜的事情在太皇天闹得沸沸扬扬。 许多有心人和有实力的人,都在努力寻找风口,企图借机翻身。 他也算是个有心人,可惜没有拿得出手的实力,就算有些想法也无从着手。 但今天,他却看到了机会! 凭借敏锐的头脑,从百里笑果提供的有限的线索中,迅速勾勒出一个框架、分析出某个事实。 然后果断决策,安排好百里笑果,并迅速找到了他的“贵人”。 “契公子!不,或许小人应该叫您一声少主了!” “你是谁?” 百里契看着对方,脑子里实在没有什么印象。 但对方身上散发的马味儿,让他很是厌恶。 百里琅贝知道自己时间不多,机会也只有一次,但他却充满信心。 “我叫百里琅贝,是百里笑果的堂哥!” 话音未落,他便看到百里契脸色沉了下去,眼中泛起寒光。 这不是坏事! 说明对方是个记仇的人,且对百里笑果印象很深。 印象越深,事情就越好办。 “少主别误会,我不是来替他求情的,我是来送您一份礼物。” “礼物?”百里契笑了。 这样一个他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小人物,能送他什么礼物? “我想少主应该不会拒绝这份特别的礼物,且容我长话短说。 百里笑果对少主不敬,理当严惩,而凤栖谷一脉敢在大殿上顶撞少主,亦不能放过。 但若把这两件事合在一起,岂非事半功倍,一举两得?” 百里契原本不屑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认真起来。 看着对方道:“你让我感兴趣了,继续说。” 百里琅贝微微躬身,笑着道:“小人乃是家族马倌,在此举报凤栖谷一脉擅藏匿本族族人,企图偷运出府。 但不巧的是,其藏匿之人,竟是冒犯过少主的百里笑果! 如此罪行,岂能饶恕?” 百里世家本族虽然跟支脉关系密切,但也有一些忌讳——比如本族族人与支脉私下里过从甚密,暗中透露本族秘闻,出卖本族的重大安排和商业秘密等等。 诸如这些一旦被抓,便会严厉处置。 而更大的禁忌,则是严禁支脉私藏本族族人——无论是善意还是恶意,都将遭到严厉打击! 这种事情曾经有过先例,藏匿本族族人的罪名一旦坐实,凤栖谷一脉便将要付出巨大代价! 听完百里琅贝的禀报,百里契心情大好。 “你想要什么好处?”他问。 “小人不敢跟少主讲条件,只要能为少主尽一份力,就是最大的荣幸了。”百里琅贝一脸谦卑,以退为进,姿态摆得极低。 “你是个聪明人,而本公子喜欢聪明人,你在马房担任什么职位?”他问。 “小人只是一个普通的马倌。”百里琅贝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