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露出一抹鱼肚白,群山环绕的桃花村在一缕晨光中醒来,晶莹的露珠缀在竹叶间闪烁着,像无数竹仙子在竹林中起舞。 罗氏挎着篮子,脚踏露珠,一路向南,又是往对面的庙里上香。 因庙里香火旺盛的缘故,这段时间,庙门外的大路边,早早地支起了摊子。 路边的小摊子经过几个月的发展,也变成了一座座木棚,卖茶水的,香烛的,还有各色吃食,虽然棚子简陋,却在这乡野中独具风味。 罗氏从小路而来,直奔庙里头,可惜她注定扑了一场空。 周明朗两人压根儿就没有露面。 她上完香,在大殿里磨蹭半天,最后实在看不到人,只好悻悻地离开。 哪知,她前脚刚迈出庙门,迎面而来的一个衣着体面的老婆子突然摔在了地上,但见她脸上难掩痛苦之色。 “哎呦!”老婆子捂着腿痛呼。 罗氏见状上前一步道:“婶子你怎么了?” “我崴了脚,你能扶我一把吗?”老婆子可怜兮兮地看着罗氏。 罗氏目光隐晦地将婆子身上的衣着打量一番,这婆子穿得不错,只是一个人来上香,倒有些奇怪。 疑惑归疑惑,罗氏手比脑子还快,一把将婆子扶了起来。 “哎呦!这腿太疼了,孩子,你扶我去旁边的茶寮坐会儿吧!”老婆子扶着罗氏的手,乞求道。 罗氏看了眼右边路旁的摊子,“我这就扶婶子过去。” 罗氏扶着老婆子往右边茶寮上去,路上忍住不打听老婆子的情况。 “婶子您贵姓,打哪儿来呀?” “我姓候,夫家姓陈是隔壁村的,可惜男人早就不在了,你唤我候婶子就行,我现在在县里的大户人家里做管事婆子,平时也会回来一下。” 罗氏一听这话,脸上闪过一丝喜意,她就知道这婆子不是一般在地里刨食的老婆子,只是没想到她随手救的人居然是在县里的富户家做管事婆子。 老婆子一坐下来,便开始点吃的,“孩子,今天可多亏了你,我听说这里很灵验,为了早点来上香,早上匆匆忙忙的出门,早食都没来得及吃,饿得我头晕眼花的,还摔了一觉,孩子,你吃啥儿我给你点,你可千万别跟婶子我客气。” 罗氏拿帕子捂着嘴,矜持地笑了笑,“婶子太客气了,不管是谁遇到这事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她话说得客气,但也没拒绝候婆子的好意。 很快,茶寮上了壶茶,那老板娘还帮着往旁边的摊子里买了好些候婆子要的吃食。 一老一少,坐在茶寮里,一边说着话,一边吃着东西。 很快,罗氏听候婆子说了不少关于她主家的情况。 候婆子主家在县城,是个商人,家中略有薄产,日子怎么怎么好,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家中的男主人是个入赘的,家中有病妻,两人膝下空虚。 “哎!你是没见过,我那男主人年纪轻轻的,还不过而立之年,模样俊俏,身高足足七尺有余,端的是一表人才,风里的倜傥,他虽娶了贤妻,有了家产,可女主人却是个病弱之人,到底是美中不足。” 罗氏也跟着一脸惋惜,“那的确可惜。” 那么好的人,却只能配个病秧子,能不可惜吗? 谁知候婆子话音一转,“不过,我这次回老家也是得了主家的吩咐,寻一健康且能生育的女子,为主家传宗接代,但因我家女主人身体不好,这事只能暗地里来,不过这事只要成了,好处少不了,少说这个数。” 候婆子说着冲罗氏伸出一个巴掌,眼睛也紧紧地盯着罗氏的脸。 罗氏刚开始还把候婆子说的话当故事听,更没有听出候婆子的话外音,可当看到那个巴掌,顿时瞪大了眼睛,“找人生孩子?还给五……五十两银子?” 候婆子矜持地点了点头。 罗氏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立马就有了想法,只见她双手抓住了候婆子的手,热切道:“婶子,您看我行不?我生了两个孩子,我能生,您放心,只要事成,我绝少不了您的好处。” 罗氏往庙里跑了那么多趟,心里很清楚,那两个小白脸似的少年道长就不是她能肖想的,她还不如抓住,能抓住的机会。 候婆子为难道:“你有夫家,有孩子的,这不好吧……” “哪里不好了?你主家不是说要能生孩子的吗?那没生过的哪里知道能不能生?只有生过孩子的才晓得能不能生。” 候婆子连连摆头,“那不行,毕竟主家可没打算承认孩子的娘,只要孩子,这要求太苛刻了,你好歹救了我一次,我不能害你。” “婶子,这哪能说是害我呢?我家中贫困,正巧缺银钱度日呢!” 缺不缺钱,罗氏不在意,顾大华是个木匠,在村子里能接活儿,家里不缺吃喝,她在意的是,那个高大成熟又多金风流倜傥的男人能不能成为她裙下之臣,在意自己能不能住到城里去。 自从罗氏回到村里,对村里那些男人真是受够了,一个个长得丑不说,还粗鲁无比。 候婆子见罗氏这么积极,她还是没答应下来,只见她为难道:“这样吧,我看你模样实在是不错,只是我不确定我家主子愿不愿意,我牵个头让你们俩先见一面,好叫你知道我家主子的风采,也好让你晓得老婆子我有没有吹牛。” “行,那我等婶子消息,婶子可别忘了,我是桃花村顾大华家的罗氏,罗梅花。” 罗氏哪有不答应的,她一想到若是能搭上候婶子的主家,以后自己也能去县里当个城里人。 两人吃饱喝足后,事情也谈完了,罗氏扶着候婆子上了路边的一辆马车。 罗氏看到马车,这才直观地感受到对方真的有些来历,毕竟附近的几个村子里也就一两户地主家才有马车。 “三日后,这个时候我请主家来上香,大侄女可别忘了。”候婆子掀开马车门帘,不忘提醒罗氏。 罗氏小鸡啄米般地点了点头,“婶子放心,到那日,我一定来!” 候婆子坐着马车离开了桃花村,罗氏也提着篮子回到了家里。 她一进门,二话不说,将偏房里沈二柱的被窝给全扔了出去。 沈二柱挑水回来,刚好看见这一幕。 “罗梅花,你这是做什么?” 罗梅花双手往腰上一插,“做什么?这是我家,你住了那么久,也该回去了!” “我……我们……我们不是……” “我们不是什么?你之前被我男人打破了头,我是可怜你才让你住家里养伤,现在你伤都好了,还想赖着不走啊?” 罗氏回来的路上就想明白了,为了去城里,这些男人全都得揣掉。 沈二柱没想到罗氏说翻脸就翻脸,昨天他才把在外头做工赚的钱全交给了罗氏,没想到今天一早罗氏就立马翻脸。 “你……你怎么能……”沈二柱将身上的担子往地上一扔,桶里的水顿时泼了一地。 这边的动静,立马引起了左邻右舍的注意。 “二柱啊!人家罗梅花说得有理,你的伤都好了,再赖在顾大华家里是不大好!” “就是!你好歹是秀才岳丈,多少也要注意下脸面啊!” “你还别说,顾秀才不愧是沈二柱女婿,翁婿俩一样风流不羁。” 大家看着沈二柱的笑话,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原本桃花村里出了个秀才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可惜这年头容易眼红的人也有不少。 桃花村村民们一说起他们村有秀才,人家总会拿秀才家那些风流事的说嘴,就是七分的荣光也只剩下三分,完全达不到村民们吹嘘的效果。 为此,大家对沈二柱被罗氏赶出门这事,均喜闻乐见,对看沈二柱笑话也极为积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