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几十道人影在山林中艰难缓慢的移动着,大雪已经快埋到膝盖了! 大家的下肢冻得已经有些疼痛!鞋子里也湿漉漉的! 前面就是红山河了! 桑小六带着全连战士已经出来两天了! 当年跟着老大西征的时候,天天喝酒吃肉,过惯了好日子! 一想到得连续吃几个月的苞谷和土豆,桑小六就有一种深深的郁闷感, 什么时候也没过过这种苦日子,就是长征的时候,隔三差五的还能打个牙祭! 没想到抗联的条件如此艰苦,没想到东北的冬天如此煎熬! 桑小六拿出了望远镜, 距离五百米开外, 集团部落的围墙已经完成了东北两面,外面的壕沟也挖了一道!就连碉堡都完成了一层! 两个入口处,还各点了一处篝火, 在部落里,空旷的广场上,也点了一堆较大的篝火! 篝火处隐约还有晃动的人影! 围墙里面隐约可以看见一片片的窝棚, 还搭建了十多间屋子, 桑小六找到一个洼坑,趴在了地上,悄声吩咐道, “一排长,来根火柴!” 嗤的一声,微弱的火光亮起,桑小六抬起了手腕,看了下手表,这还是凉州大战胜利后,老大奖励给立功战士的! 时间已经到了夜里10点48分! 他么的,来早了点! “传令下去,再过1个小时行动!” 这个时候,不能保证敌人已经开始入睡,毕竟这个部落里,既有警察还有日本兵!越晚动手胜算越大! 所有的战士都蹲在了雪地里, 寒气顺着脚脖子往上爬, 吴峰不停跺着脚,拿出了一把炒面,放进了嘴里,不停咀嚼起来! 这次出门,每个人都带了不少干粮,光炒面就有两斤! 吃完一把干涩,略带点咸味的炒面,吴峰觉得也不那么饿了! 洼坑里,桑小六正带着几个排长商量着, “孙广才,一会你带三排从南边进攻,一排长你带着一排从西边进攻!二排跟我从西南拐角突进去!还有什么问题?” 孙广才是桑小六的老部下,从西路军一起过来的!也是习惯性直喊其名! 吴兵羡慕的望了望连长手里的那支索米冲锋枪,这枪是从关内带来的, 就看见连长用过一次,平时根本舍不得用,因为就剩最后一个弹鼓了! 孙广才突然说了句, “在这待着不动,我怕战士们会冻坏的,咱们还是要尽早动手!” 两难的境地! 零下二十度,没有篝火,让人在雪地里,时间一长腿脚都不听使唤了! 桑小六咬了咬牙, “好,那就出发!我们悄悄靠近,尽量把敌人的岗哨摸掉!各排要安排狙击手掩护!” 两个警察蹲在了南边的篝火处,两手放在火上不停的来回搓着, 其中一个警察哆哆嗦嗦的掏出了一个烟盒,递给了对面的警察一支卷烟, 对面的警察接过了卷烟, 从火堆里拿了根树枝出来, 点着后,美美的刚吸了一口, 猛然间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脸色突然大变,手里的卷烟也掉落在地, 一阵咯吱,咯吱的脚步声传来, 几个抗联战士端着枪,已经扑了过来, “举起手来,我们是抗联!” “中国人不打中国人!” 两名警察立刻跪在地上,将双手举得老高。 三排从南边顺利突了进入,接着是连长亲率的二排! 西边,进攻的1排原本一切顺利, 他们悄悄的向着岗哨迫近,当距离只有几十米的时候。 谁知道有个警察内急,居然向着1排的方向走了几步,开始准备小解, 而这个警察刚松开了裤带,就发现了前面的抗联战士,吓得大叫了起来! 吴峰眼瞅着火堆边的警察已经端起了步枪,立马甩手就是一枪,将其击毙! 听到了枪声,桑小六心知不妙,立马带着部队向着部落里那十几间木屋子疾驰前进! 一间屋子的门打开了,里面冲出来两个穿着黄色大衣的日本兵, 跑在前头桑小六一个长点射,两个日兵倒了下去! 另一间屋子的窗户打开了,伸出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哒哒哒,歪把子机枪的扫射声响起, 一串罪恶的子弹向着抗联战士飞了过来,其中一颗正好打在了桑小六的胸部! 一个战士快速奔跑了几步,向窗户里扔出了一颗手榴弹! 轰的一声,机枪哑火了, 另一个战士一脚把门跺开,快速的扔了一颗手榴弹进去, 爆炸过后,几个战士才冲了进去, 叭叭叭,两间屋子都响起了激烈的交火! 几分钟后,抗联战士便控制住了局势,以伤亡五人的代价全歼了日军守卫! 木屋子的旁边,有几十个窝棚, 每个窝棚里,全都是面黄肌瘦的居民,吓得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吴峰冲进去一个窝棚,看到了一家四口人,他大声喊道, “鬼子都被我们打死了!你们走吧!” 一男一女的两个大人抱着两孩子,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摇头, 天寒地冻,又能去哪里? 吴兵在日军的宿舍里点着了蜡烛,战士们疯狂的到处寻找着粮食! 桌子上的一份报纸,猛地吸引了吴兵的注意,有文字,有照片, 吴兵拿起了报纸,瞳孔骤缩,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反复看了三遍,仰天长叹一声! 身边一个战士好奇问了句, “怎么了?排长!” “南京被鬼子占领了!” “什么?”战士感觉一阵的天旋地转,手里抱着的几支步枪也掉落在地! 屋子外面,孙广才搂住桑小六,悲愤的喊着, “连长!连长!你挺住啊!” 桑小六脸色苍白,鲜血已经染红了袄子,他虚弱的说了句, “快去搬粮食,粮食!” 战士们打扫着战场,疯狂的把搜到的饭团,饼干,罐头往嘴里塞着! 这次缴获颇丰,粮食,武器弹药一批,还有四匹马,两辆马车! 连长重伤,南京陷落的消息也很快传遍了队伍,胜利的喜悦被两个噩耗给冲淡了, 大家都沉默不语,安静的搬着物资! 回去的路上,孙广才不时察看着躺在马车上的连长, 伤口经过了简单的包扎, 连长也闭上了眼睛,仿佛睡着了一般,孙广才不放心,时不时将食指放在连长鼻孔下,气息很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