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县,小李屯, 村口,一匹马从远处快速奔来, 马背上骑着一个年轻人, 两个站岗的抗联战士警惕的注视着, 马儿越来越近,一个抗联战士笑道, “自己人,是三儿!” 快马奔到了跟前, 两个战士打着招呼, “三儿,团长在等你呢!” “好勒!” 三儿飞身下马, 向着团部飞奔而去! “团长!团长!” 惊喜的声音伴随着一阵快速的脚步声, 一个20岁上下的毛头小伙一头闯了进来, “好消息,好消息!” 说罢,端起桌子上碗咕咚咕咚喝了一碗水! 康怀福盘着腿坐在大坑上,手里拿着一杆长长的烟袋,嘴里不时喷出一道道白烟! 他脸含着笑意的望了望小伙子,这是他的贴身警卫员三儿!也是他最喜欢最信任的战士! 前两天,他派三儿去了县城里,找地下组织接头去了! 部队要想在一片陌生的地方扎根,肯定离不开地方老百姓的支持! “咋样了?三儿?这趟去县城有什么收获?” “接上头了!跟地下交通站的负责人雷老板!”三儿抹了抹嘴巴。 “雷老板跟我对上暗号之后,可高兴了,让我们后天傍晚六点直接去找他,他带县委李书记跟咱们见面!” 康怀福一拍大腿, “行啊,三儿,干的漂亮!” “雷老板都知道我们打了个伏击,连连夸赞我们,说我们干得漂亮!给全县的老百姓带来了希望!”三儿激动的说道! 抗联打击鬼子,最主要的意义其实不是在于杀了多少鬼子,而是告诉老百姓,这里还有人一直在抵抗! 康怀福摸着自己的平头,有些不好意思道, “我还觉得打了个败仗呢!” 三儿说道, “雷老板还说了,木兰县还有一个抗日的英雄,叫阎王,也是到处打鬼子!在桑台镇都杀了几十个鬼子了!他还以为是我们的人!” “几十个鬼子?呵呵,有机会要认识一下这位好汉!”康怀福倒是不以为然,这儿的老百姓说啥事情,就喜欢添油加醋,满嘴跑火车! 木兰县,城东,傍晚, 来福饭店内人头攒动、热闹非凡,每一张餐桌都被食客们填满,原本就不大的空间显得格外拥挤。此时正值饭点,吆喝声、谈笑声此起彼伏,整个场面犹如一锅煮沸的开水。 店老板雷富强站在柜台后,看着眼前这喧闹的景象,心中本该充满喜悦——毕竟今天又是座无虚席的一天。 然而,就在这时,店门被推开,三道身影走了进来。他们身着整齐的黑色制服,神情严肃,显然是三位警察。 见到这一幕,雷富强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起来。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身上一般,让他几乎无法动弹。尽管周围的顾客依旧沉浸在美食和欢乐之中,但雷富强的世界却在此刻彻底凝固。 雷富强猛然转身,一把拽过了店里一个跑堂的伙计, “小沈,去门口招呼下客人,我有点急事!” 雷富强朝着后门快步走去, 后面传来一个慢悠悠的声音, 左边的一个警官有些不悦的张嘴说道, “雷老板,你跑啥呀,不欢迎我们几个?今天可是我们邓局上任第一天!” 雷富强捂住了嘴,咳嗽了几声,回转过来,但是仍然是低着头,捂着嘴巴, 他沙哑着嗓子说道, “抱歉,昨晚受凉了,我抓药去!” 望着雷富强,中间的一个警官眼里陡然射出了精光! “去吧去吧!” 警官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望着走上来的小沈,开口说道, “给我来个汆酸菜白肉,炒干豆腐、冬笋炒鸡、烧个茄子,再来一壶烧酒!” 转过身后, 雷富强紧紧捂住自己的胸口,面色苍白如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下来。 中间的那位警官。即使烧成灰他都认识——那是他曾经的直属上级、抗日联军第一军某部的营长邓峰!而雷富强,则曾是他麾下的一名连长! “不可能……他不是早就牺牲了吗?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何他会身着警服出现在这里?”无数个疑问涌上心头,雷富强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不再真实。 他们曾经在白山县一起奋战过两年,最后这个营就活下来雷富强一个! 其它的全部都牺牲了! 雷富强慌乱的从后门走了出去! 饭桌上, 刚才说话的警官,也就是县警察局行动队队长王成刚,满脸笑容的说道, “邓局,这家饭店虽然不大,但是几个特色菜烧的不错,今天您尝尝!” 邓峰皱着眉头,刚才这个雷富强虽然捂着嘴巴,声音嘶哑,仍旧给了他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 “这老板叫雷富强?” “是啊,邓局?” “他家是哪的?” “这我还真不清楚,好像就是本地的吧!” 邓峰摇了摇头,身形太像了,哪怕是哑着嗓子,也让他听出来浓浓的熟悉感! 因为在抗联的时候,冬天在野外,又穿不暖,感冒伤风都是常有的事情,嗓子发炎那更是三天两头的轮着来! “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 “怎么了?邓局?” “很像我以前的一个战友!” 王成刚知道邓峰的来历,这次就是因为抗联在木兰闹得太凶,滨江警察厅才特意调来了邓峰! 王成刚愣住了, “不是吧,邓局,你说的是不是太巧了?” “他家住哪?” 王成刚挥手招来了那个跑堂的伙计, “你们雷老板家住哪?” 伙计不假思索的说道, “他家?我知道,在城西的安平大街42号!” “走,去看看去!”邓峰在警察厅养成的职业习惯就是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漏网一人! 雷富强一把就推开了家门, 屋里空无一人,老婆阿珍和两岁的孩子小智都不在家里, 雷富强焦躁的大喊大叫起来, “阿珍!阿珍!” 没人应答, 雷富强又跑到了街上,继续扯着嗓子大喊着, “阿珍!阿珍!” 过了好一会,一个街坊邻居的家里,阿珍拖着小智终于听到喊声出来了, “他爹,今个怎么回来这么早!” 雷富强不耐烦的答道, “怎么又出去串门?快走,有点麻烦事!” 看着男人慌里慌张的样子,阿珍不解的问道, “快走?去哪里?” “收拾东西,快!” 阿珍和雷富强是后来在木兰县才认识的,阿珍根本不知道他丈夫原来是一个地下党。 回到了家里,阿珍还是有些纳闷,她根本不知道要收拾个啥, 只看到雷富强一阵的翻箱倒柜,拿出了一些票子和两根小金条!装到了一个小包裹里,塞入怀中! 看着阿珍仍然站着无动于衷,雷富强几乎是吼了出来, “带几件换洗衣服,小智的和你的,我的就别带了,快一点!”声音几乎都要哭了出来! 雷富强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营长没有认出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