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满却没立刻回答,只是唇边含笑地,凝视着江芷棠,“你还唤他做义父?” 他们俩的婚约既然已经作废,再那样称呼丹离,就已经不妥了。 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江芷棠脸上泛起红潮,低下头去,声如细蚊,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他叫丹离。”柳小满轻叹一声,“不过,在北川,没有人敢直呼他的名字。” 这句话,间接证实了丹离的身份。 “那他为什么,跟你们住在一起?”江芷棠仰起头,眼中疑惑更深,其实她更想问,“他为何要做你的义父?” 可柳小满却不再开口,眸光中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微风吹动,一束发落在她的眉梢,他伸手轻轻替她拨开,手画过她柔软的细眉,再划过她姣好的面容。 江芷棠恍若被蛊惑,在他深情凝视的目光中无法动弹。 她尚未回过神,柳小满的头就俯下来吻住她的唇,像火山的爆发一样,在她柔软的唇上一次又一次缠绵辗转。 良久,柳小满放开她,眸光中尽显温柔,轻声道: “棠梨,我喜欢你。” 闻言,江芷棠瞬间泪目。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后,他扬起嘴角,略显无奈地说道: “可惜,我是妖,这是没办法改变的事实。” 从他温柔的眼眸中,她竟读出了悲伤与不舍。 紧接着,他将她拉入怀抱,牢牢定着纤腰,让她整个人贴在他身上, 白梅幽香溢出,恍如一道道轻烟,绕遍她全身。 柳小满细心地叮嘱, “回家之后,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一个人偷跑出来了。 御风术、寒冰术得多练,才能运用自如,以后别偷懒了。 糖果、还有光牙,一定不能离身,关键的时候,可以保命。” 他每说一句,江芷棠就点一下头,眼泪却止不住地簌簌往下落。 最后,柳小满放开了她,笑意吟吟地说道: “以后,遇见我这样的妖,不要再凑上来喊夫君了。” 见他行为不似平常,江芷棠心中划过一丝不安,她抽噎着问道: “我们私奔?只有我们两个人,逃得远远的,好不好?” 微笑着摇头,柳小满的笑容中,分明盛满了苦涩。 “小满……”江芷棠忍不住叫他的名字。 话音未落,只见到柳小满掌心升起一道银色的符文,朝她扑面而来。 她惊叫着闪躲,却被符文抓个正着。 强大的困意袭来,在她最后的意识中,是已经泪流满面的柳小满忧伤的神情。 黑漆漆地一片,只有不远处有微微亮光,她努力向前奔跑,想要寻找出口。 可是,不管她怎么奔跑,那微光却似乎也在向后退却,怎么也追不上。 “棠梨……棠梨……” 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在呼喊她的名字。 她睁开了眼,一眼就看到守在床边的江母满眼血丝,面容憔悴。 见她醒来,江母赶紧伸手抚摸了下她冰凉的额头,一脸惊喜地笑着问,“你醒了?” “娘……”江芷棠慵懒的语气中,带有几分撒娇, “我睡了很久吗?“ 婢女小梅探过头来,欣喜地说道: “大小姐醒了?家主方才传命令过来,请您去听雨轩一叙。” 江芷棠咧嘴一笑,道: “娘,你看,我一绝食,爹就心疼了,这次怎么说,也得把楼家的婚事推掉。 您别担心,我自有分寸,饿不坏的。” 可不知道为何,江母的眼眶立刻就红了,她抹掉眼泪,沉声道:“走,我们一起去见他。” 被母亲牵着走,江芷棠的心中忽然划过一丝不安,当路过花园时,更觉得诧异万分。 她依稀记得,楼家是惊蛰时来提亲,约定夏至来迎亲。 可是园中知了震耳欲聋的声音,还有炎炎的暑气,让她倍感困惑。 难不成,自己睡了一觉,竟然已经春去夏来了吗? 来到听雨轩的大厅中,只见到父亲江宇文端坐在正中的紫檀雕花椅上。 从他抿紧的嘴唇,和冷峻的神色上,可以看出,他此刻心情正差到极点。 “跪下。” 他的第一句话就威势十足,吓得江芷棠心中一惊,不由自主地屈膝跪在厅前。 可江母却走上前,将她轻轻扶起来,语气像是寒冰一样地对着江宇文说道: “我的女儿,不需要你来教育。” 话音未落,一个白瓷的茶杯已经摔碎在母女俩的身边,江宇文大怒, “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竟敢逃婚,把我们江家的脸都丢尽了。” 江母针锋相对,毫不退让,“江家的脸,早就丢光了,跟棠梨何关?” 面对妻子的顶撞,江宇文气得几乎要发狂,他面色涨得通红,怒吼道: “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还不是你惯出来的?” 江母冷笑一声,“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别人可不会替我心疼,还不允许我自己心疼吗?” 江宇文的手指用力地握成拳,又再次张开,看得出,他在努力地压制着怒火。 深深吸了一口气后,他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婚礼照旧,回去准备。” 可江母用极不友善的目光扫视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我已经正式向楼家提出,解除婚约,而楼凌云也答应了。” “什么?”江宇文大感震惊,“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棠梨回来的那一天。”江母说完,扭头就走。 可江宇文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拉住她,质问道:“你是怎么说服楼家的?” 一把甩开他的束缚,江母言语如冰, “他不就是想要符灵操控吗?我便把所有的生肖符灵,都给了他。” “都给了?”江宇文像是被重击了一下。 紧接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瞪着江母问道:“还差一只吧,楼家能同意?” 江母冷笑道:“还有一只在哪里,难道你不清楚吗?我已经告诉他了,让他自己去要。” 沉默片刻,江宇文低语道:“还好,还差一只,他们说什么都凑不齐。” 将一纸和离书扔到地上,江母丢下一句话,便拉着江芷棠飘然离开。 “没有符灵,我对江家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了,我要带着棠梨回金陵去。”